不只是耳朵享受,更是亲眼得见传说之物,何其有幸!
紫女走近弄玉身旁,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把凤凰琴,若有所思。
“殿下,莫要姑负了这份心意。”她转身看向嬴璟初,语气意味深长,“弄玉是个好姑娘。”
说完,又望了望远处低垂着头的弄玉,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嬴璟初的肩。
女子为谁弹奏《凤求凰》,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待李白离去,紫女也缓缓转身,临走前深深看了嬴璟初一眼,眼神复杂难言。
弄玉敢如此坦率表露心迹,可自己呢……
庭院骤然安静,只剩两人相对无言。
嬴璟初看着低头绞着手指的弄玉,唇角微扬,身形一闪,已然来到她面前。
这般真心,他又岂能负?
……
次日清晨,紫女踏入庭院,一眼便瞧见弄玉坐在原处,脸颊绯红,眼神涣散,显然又陷入回忆。
整整半天了,这丫头醒着就在发愣,象极了梦中人。
“啧啧,咱们的小弄玉,总算开窍了啊。”
紫女眼波一转,身影轻晃,已站在她面前,笑意捉狭。
“姐、姐姐……”
弄玉浑身一颤,猛地回神,对上紫女打趣的目光,脸更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
“逗你呢。”紫女收起玩笑神色,顿了顿,语气认真了几分,“可你想清楚了吗?他是大秦太子。”
弄玉抬眸,静静一笑:“我知道。
但我不要名分。”
她当然明白彼此身份悬殊——他是执掌国运的储君,她是市井琴女,本不该有交集。
可她不在意那些。
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足够了。
“你这丫头,真是不要命了。”紫女没忍住,在弄玉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里带着责备,心里却惊得不轻——昨夜她竟敢当着众人面弹那曲《凤求凰》。
“哪怕前路是烈火焚身,弄玉也甘之如饴。”她笑意温软,顺势挽紧了紫女的手臂,靠得更近了些。
“行了,别闹,好好歇着吧。”
紫女瞪她一眼,故作冷脸掰开她的手,转身离去时衣袖轻扬,脚步却不自觉放慢了些。
……
章邯手持金榜现身殿前,嬴政仰头望天,目光从榜单上掠过,又淡淡扫了一眼嬴璟初,语气平静:“你也到了该定下婚事的年纪,近日已有大臣提起。”
嬴璟初眉梢微动,望着空中浮现的榜单,声音低缓:“此事,儿臣心中有数。”
早朝时嬴政已下诏,三日后便要正式册立他为太子。
放眼天下诸国,同龄的储君大多早已成家,子嗣绕膝。
“别的朕不过问,但太子正妃,必须出自名门望族,否则岂不叫人耻笑?”
嬴政眸光微沉,语气不容置疑。
他清楚得很,这个儿子身边美人不少,仅他知道的就有好几位,个个位列百花榜,倾城绝色——可惜,几乎都出身江湖,难入庙堂。
面对父皇这般神情,嬴璟初只是无声一笑。
说什么娶妻纳妾,怕是真正计较的,还是背后那些权势牵连吧。
白起静立于二人身后,听罢父子对答,唇角悄然浮起一丝笑意。
【百花榜第二十八位——少司命,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性情孤冷,武功深不可测,远超其年岁,容颜秀绝尘寰】
【奖励:阴阳生死术,可御万木生长,执掌天地生机】
【百花榜第二十七位——怜星,姿容绝代,气质出尘,笑魇如花,胜却春光无数】
【奖励:寸玉肤膏,外伤尽愈,断骨重生,肌肤复原如初】
嬴政凝视榜单新增二人,嘴角微扬:“阴阳家倒是接连有人上榜,倒是有意思。”
月神、大司命、少司命,如今再添一位,竟是三人皆登榜,且排名逐次上升。
看来这阴阳家的长老,个个都是红颜祸水。
他还知道,那传说中的东君,号称阴阳第一美人,恐怕也迟早会现身榜单。
五十席位之中,阴阳家已占其四,此番声名必将震动天下。
“寸玉肤膏?疗伤续骨……这奖励,未免太过寻常。”
嬴政略一皱眉,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解。
此前上榜者所得奖励,无一不是奇功秘法、神兵异宝。
而这一味药膏,虽珍贵,却算不得顶尖。
“旁人或许用处不大,但对她而言,却是无价之宝。”
嬴璟初轻笑出声,眼中闪过了然。
“怜星身为移花宫二宫主,左臂与左腿早年受创,难以痊愈。
这寸玉肤膏,正是她最渴求之物。”
“若非此疾影响根基,她的排名,何止二十七?”
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他也渐渐明白——这百花榜不仅看容貌,更综合才情、际遇乃至命运羁拌。
“你倒是知晓不少内情。”
嬴政斜睨他一眼,语气带笑又带恼,末了只得摇头叹气。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向来洒脱的儿子,竟能将域外之事说得如此清楚。
若非影密卫日日传报,说他未曾离开大秦疆域,他几乎要以为他曾亲历江湖。
“父皇,九州万象,没有儿臣不知道的事。”
嬴璟初抬眼望着天空中两位女子的身影,语带轻松,笑意悠然。
“真无所不知?”
嬴政眸光一凛,声音低沉了几分,“那你可知‘十绝天’为何地?”
身后白起闻言一顿,目光顿时落在嬴璟初身上。
十绝天——那是个连军中密卷都лnшь寥寥数语提及的地方,他也一直心存好奇。
“自然知晓。”嬴璟初依旧含笑,“儿臣既说了九州无不知之事,便包括那片禁地。”
论起十绝天,普天之下,恐怕无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真相。
嬴璟初微微侧首,迎上二人探究的眼神,轻轻颔首。
话音刚落,嬴政不由得怔了怔。
他原不过是随口一提,未曾想到太子竟真有所知。
“殿下,那十绝天,莫非真在海外?”
白起目光一闪,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他对这位太子向来信服,此刻按捺不住,脱口而出。
“确实在海外,那片局域颇为奇特,强者林立。”
嬴璟初略感意外地看向白起,没料到他竟能猜中。
不过细想也合情理——十绝天从未在中原露面,各大门派皆无记载,若非远居海外,又怎会如此神秘?
“原来真在海外……若是如此,怕是不易涉足。”嬴政眉头紧锁,未加掩饰心中所图。
他对十绝天早有觊觎,毕竟传说中那里凄息着能赐人长生的神兽。
可海外茫茫无际,别说寻常百姓,便是江湖高手也少有踏足。
那片未知之域凶险难测,风暴、巨浪、异兽横行,寻常军队一旦出海,无异于赴死。
“此事,或可借阴阳家之力。”
见嬴政沉思,嬴璟初轻笑出声。
九州尚未归一,这位父皇却已将目光投向海外,倒是野心不小。
“阴阳家……月神昨日提及,东皇太一明日便至。”
提起阴阳家,嬴政眼中精光微闪,意味深长地望向嬴璟初。
他早已料到东皇太一不会坐视。
白起突破天人之境,必令其心生不安,此番前来,恐怕不只是礼节性拜谒。
“阴阳家倒也不是全然无用。”
嬴璟初淡然一笑。
东皇太一终于按捺不住了么?那北冥子那位老道,又会作何反应?
阴阳家天宗虽势单力薄,但在大秦境内,实属顶尖势力。
嬴政这眼神,分明是想让他借机施压,敲打一二……
与此同时,在章邯郊外一片旷野之上,身披素白衣裙的怜星握着手中的玉瓶,指尖微颤,眼框已然发烫。
身为移花宫二宫主,她一向高洁如莲,却因左手左足残缺,内心始终藏有一份隐痛。
平日里,她从不敢展露那处缺陷,唯恐招来怜悯或嘲弄的目光。
“姐姐……”
她紧紧攥着玉瓶,转头望向身旁静立的邀月,声音几近哽咽。
“恩,试试吧。”
邀月神色依旧冷峻,仿佛不染尘埃,可心底却悄然泛起涟漪。
她深知妹妹为寻良方走遍天下,耗费无数心血,只为一线希望。
怜星并不在意姐姐的冷漠,她早已习惯。
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一场梦。
对旁人而言,这或许只是一味奇药;对她来说,却是半生执念换来的奇迹。
刹那间,一股清幽香气弥漫开来,夹杂着淡淡花息,沁人心脾。
这“寸玉肤膏”并非膏状,反倒如清水般澄澈透明。
她缓缓卷起左袖,若是从前,她定会闭眼不敢看,如今却坦然直视。
将药液轻轻倾倒在伤处,每一滴都如珍似宝,生怕稍有遗漏。
药液触及肌肤的瞬间,一层莹白结晶迅速凝结,如霜覆雪,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光泽。
“运功,引导药力。”
见怜星神情紧张却又满眼希冀,邀月冷冷开口,语气虽硬,却不乏关切。
怜星一愣,随即醒悟,连忙依言催动明玉功。
霎时间,手臂先是一阵清凉,旋即转为温热,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交织而至,还伴着细微的酥麻。
“啊……”
她低吟一声,脸颊骤然染上绯色。
可下一瞬,惊愕取代了羞意——她清淅看见,那扭曲多年的肌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邀月瞳孔微缩,眼中寒霜尽裂,震惊难掩。
这药效之奇,竟让她这位冷面宫主也为之动容。
她早知天道所赐之物绝非寻常,却未曾料到,竟在转瞬之间便显现出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