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洛、秦两家的联军,如同一柄即将刺入敌人心脏的利剑,正劈波斩浪,朝着斑琅岛浩浩荡荡地进发。
与此同时,斑琅岛禁地前,齐家三长老齐昭泓正躬身肃立。
“家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洛、秦两家的联军已然出发,正向我斑琅岛而来。族中上下,皆在等侯您的法驾,是坚守不出,还是率我等儿郎,与之一决死战?”
话音刚落,那堵万钧石门,在一阵“嘎吱”的刺耳摩擦声中,缓缓向内开启。
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从中狂涌而出。
齐昭鸣的身影,便在这片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息中,缓步走出。
此刻的他,外表已与寻常人族修士无异。
曾经遍布肌肤的细密蛟鳞已然尽数褪去,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头顶峥嵘的双角也已消失不见,唯有那双金色的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铄着非人的冷酷与残忍,昭示着他体内那汹涌的蛟龙血脉。
借着石门开启的刹那光影,齐昭泓贪婪地向内瞥了一眼。
只见禁地之内,惨白的骸骨堆积如山,形成一座座骇人的骨丘,其间甚至还有未曾完全腐烂的血肉。
这些,都是齐家修士近来在航道上劫掠而来,供家主突破紫府的“食粮”。
面对如此地狱般的景象,齐昭泓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不忍与惊惧,反而闪铄着与有荣焉的狂热光芒。
“呵呵呵————来得好,来得正好啊!”齐昭鸣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仿佛是砂纸在摩擦骨头,“我正愁着,冲击紫府的精血还差些火候呢!”
他目光一凝,转向齐昭泓:“三长老!”
齐昭泓身躯一震,头颅垂得更低:“家主,有何指示!”
“如今我正处在修行的紧要关头,不便离岛亲征。”
齐昭鸣踱着步,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即刻带领族中精锐,驾驭家族灵舟黑鲨号,前往他们必经的乱礁海域,布下弥天云雾阵。记住,不必强攻,只需直击其尾!”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洛、秦联军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三分之一皆是无根无萍的散修。只要将他们的后队打疼、打散,那些贪生怕死的散修自会阵脚大乱,临阵脱逃亦不在话下!”
“我要他们行至半途,便先断一臂!等他们拖着残兵败将抵达斑琅岛前,没了那些可以随意牺牲的炮灰为他们冲锋陷阵,我倒要看看,洛光澈与秦德焕,能舍得拿出多少自家儿郎的性命,来填我这固若金汤的护岛大阵!”
齐昭泓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重重叩首:“是!家主!我这就带人前去埋伏!”
“等等!”齐昭鸣叫住了他。
“家主还有何等指示?”
齐昭鸣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变得幽深诡异:“跟族人们交代清楚,此战之中,若有族人不幸身死,务必要将其尸身完整带回族内。我齐家儿郎的遗骸,岂能让敌酋折辱!”
“是!”齐昭泓没有丝毫疑惑,仿佛这道命令天经地义,他只是本能地去遵循。
待齐昭泓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齐昭鸣才缓缓转过身,重新望向禁地中那堆积如山的皑皑白骨。
他伸出苍白的手,凌空一抓,一具尚带着血丝的修士头骨飞入他手中。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光滑的颅骨,金色的竖瞳中满是轻篾与不屑。
“皆言运浅不神通,命竭难紫府————哼,真是可笑!”
“我倒要看看,以千名修士之精血、百位族血龙裔为根基,能否助我一举冲破这紫府天关!”
他五指猛然发力,那坚硬的头骨在他掌中“咔嚓”一声,化为齑粉。
“杀吧————不杀,何以证我神通?不杀,何以破这紫府!”
十日之后,洛、秦两家联军已然率领灵舟抵达齐家斑琅岛海域。
连绵的航行让最初的激昂稍稍沉淀,一股大战将至的凝重,开始在众多修士上空弥漫。
黄龙号内,气氛肃穆。
厅内由整块的静神灵木铺就,散发着安神定魂的淡淡清香。
正中央,一张巨大的海图玉盘上,正以灵光勾勒出斑琅岛及周边海域的详细地貌。
洛家太上长老洛光澈、新晋筑基洛泽铭,以及秦家老祖秦德焕,三人分坐三方。
秦德焕,这位秦家老祖,身形魁悟,一头火红短发如雄狮之鬃,显得精力旺盛。
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如钟:“光澈兄,我等大军压境,不日便可兵临城下。可这齐家却如缩头乌龟一般,至今未有任何动向,连个斥候的影子都见不到。依老夫看,他们是打定主意要死守斑琅岛了。”
“如此更好!”洛泽铭心气正盛,闻言立即起身,眼中战意昂扬,“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倒要看看,在我两家联军的猛攻之下,这些阴沟里的鼠辈能守上几时!”
“泽铭,稍安勿躁。”洛光澈端坐不动,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气质沉稳如山。
他抬手虚按,示意洛泽铭坐下,“那斑琅岛的护岛大阵,乃是齐家耗费百年心血布置的二阶上品大阵玄水黑蛟阵”,非同小可。
“即便攻破大阵,齐家修士也定然不会束手就擒,必会龟缩于内岛,依仗地利负隅顽抗。”
“猛攻二字说来轻巧,真要打起来,不知要填进去多少族人的性命啊!”
他说话时,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海图上密密麻麻的岛屿地形,眼中满是凝重。
“哈哈哈!”秦德焕闻言反而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冷酷。
“你这老小子,真是活得越久,心肠越软了!咱们这次召集这么多散修,开出那般丰厚的赏格,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替咱们的子弟去冲锋陷阵,去消耗那大阵的灵力吗?便是再固若金汤的阵法,也经不住用人命去填啊!”
洛光澈眉头深锁,沉默不语。
他知晓秦德焕此言虽然无情,却是一针见血,道破了此次征召散修的真正目的。
洛泽铭则在一旁朗声附和道:“长老,秦老祖所言极是!这帮散修若不流血,那便要轮到咱们的家族子弟去流血了!妇人之仁,乃是兵家大忌!”
他站起身,走到海图玉盘前,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地阐述自己的方案:“依我之见,待舰队抵达斑琅岛前,便由黄龙号与秦家的赤鲸号这两艘极品灵舟率先发难,用雷火霹雳炮先行轰击三轮,狠狠搓一搓他们的锐气!”
“而后,其馀灵舟分进合击,将斑琅岛团团包围,每日分不同时段轮番攻击,不断消耗其大阵灵力!”
“与此同时,安排两家的阵法师,在斑琅岛外围布下隔灵大阵,缓缓阻断天地灵气流入岛中。”
“他们不肯出来迎战,便将他们活活困死!仅凭岛上那一条二阶灵脉提供的些许灵气,我看他们又能坚持多久!”
秦德焕听着洛泽铭这番狠辣而周密的安排,眼中露出极为赞许的神色,他用力一拍大腿:“好!泽铭贤侄此计甚妙!就这么办!当年我那孙儿,便是被齐家宵小阴谋害死,此仇不报,我心难安!”
他之所以如此爽快地同意与洛家联手,便是为了报这血海深仇。
洛光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洛泽铭的方案虽显急躁,但条理清淅,稳扎稳打,确实是眼下能将家族伤亡降至最低的上策。
布设隔灵大阵虽耗费巨大,但与族人性命相比,却又不算什么了。
见秦德焕与洛泽铭均已认同,他再无反驳的道理,只能缓缓点头道:“罢了,便依此计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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