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海风习习，日光和煦。
莫离正在潜蛟号的船坊内静坐调息，外边的禁制被人触碰，神识一扫发现是沉锐泽来访。
不多时，沉锐泽的身影便出现在潜蛟号的甲板上，他面色略带凝重，快步走入船坊。
“莫道友。”他拱了拱手，没有多馀的寒喧，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递了过去。
“这是此次打捞沉舟，莫兄应得的那一份。”
莫离神识一扫，心中微动。
锦囊之内，十枚中品灵石静静躺着，看来这次收益，远超他以往任何一次出海所得。
“沉道友客气了。”莫离不动声色地将锦囊收起，自光却落在了沉锐泽那微蹙的眉头上，“看沉道友神色，是有何事？”
沉锐泽叹了口气，寻了个位置坐下，神情间的忧虑再也无法掩饰：“沉道友所料不差。洛家传出消息，半月之后，将与秦家会师黄龙岛，而后一并出征，讨伐斑琅岛齐家。”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但这段时日，情况变得愈发棘手。那帮妖化的齐家修士，驾驭着灵舟不断在斑琅岛航道上四处袭扰，劫掠过往灵舟！
他们不仅劫掠财物，更是将俘获的修士尽数抓回斑琅岛，其意图令人不寒而栗。”
“哦？那些妖化修士，现如今是何模样？”莫离饶有兴致地问道，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已然不似人形！”沉锐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据逃回来的修士描述，他们体生鳞甲，头顶特角，状若龙裔一般！寻常修士一旦被其近身，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更麻烦的是，他们不仅肉身强横，还精通风、水两系法术，法体双修，极为难缠！”
尽管如此，沉锐泽还是强自振作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次洛、秦两家联军，人多势众。目前齐家暴露出的妖化修士不过百馀人，我们有十倍之众。在筑基战力上，也是三比一的优势。此战，胜算依旧在我们这边。”
听着沉锐泽的分析，莫离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担忧，眼底深处反而燃起一抹愈发炽热的渴望。
胜负？他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那些齐家龙裔修士的尸体！
莫离心中早已盘算清楚：此战若顺，便可大肆收割，谋取最大利益；若是不利，凭借潜蛟号冠绝同阶灵舟的速度，他自信会是第一个安然脱身之人。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沉道友无需过分忧虑。”
莫离面上浮现出镇定的微笑，开口安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齐家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届时在战场之上，你我双方当守望互助，共取战功。”
一番细聊，敲定了战场上互相策应的细节后，莫离才将心绪稍安的沉锐泽送离了灵舟。
三日后，陈伯涛与梁云庵如约而至。
当莫离将那整整十枚中品灵石，让两人全权负责分发给手下兄弟时，这两位在刀口上舔血的汉子，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灵石的光晕映照在他们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震撼与狂喜。
“舟主，这太多了！”陈伯涛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斗。
“拿着吧。”莫离的语气平淡如水，“此去讨伐齐家，凶险莫测，算是我提前给兄弟们的安家费。十日之后，我要在潜蛟号上看到你们每一个人都做好出战准备，莫要误了时辰。”
“舟主放心！刀山火海，我等绝不皱一下眉头！”两人激动地躬身领命，小心翼翼地收起灵石，带着满腔振奋，转身离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莫离心中暗道：“不知讨伐齐家之后，此间一十八人，能有几人完好归来？”
他之所以分毫不取，将全部收益赐下，就是要用这沉甸甸的灵石，买下他们的性命，买下他们在战场上的悍不畏死。
只望他们能效死力，为自己谋取到更大的收益。
接下来的十日，莫离驾驭着潜蛟号驶离了黄龙岛一次。
莫离亲自驾舟，在茫茫海域中捕获了五只妖兽，将它们一一关押在底层船舱的囚妖室中。
每隔两日，船坊之内便会响起妖兽临死前的凄厉嘶吼。
黑鳞仆拖来一头妖兽割开它的喉咙，滚烫的妖血喷涌而出，磐岳便会在莫离的指令下，引动【血沸】神通。
莫离则立于一旁，双目微阖，神识却高度集中，仔细观摩着磐岳如何引动血气，感受着那股狂暴力量的运转轨迹。
他将自身与磐岳的不同之处一一比对、推演，不断完善着心中那个专属于自己的【血沸】神通蓝图。
终于，在最后一头妖兽的精血浇灌下，莫离悟了。
这一日，船坊之内，气氛肃杀。
最后一头妖兽被黑鳞仆拖拽至中央，瑟瑟发抖。
在它周围，十具黑鳞仆如雕塑般静立，散发着阴冷气息。
一道寒芒如流星般划过。
莫离指尖的暗流飞刀，已然精准地切开了妖兽的要害。
鲜血如喷泉般爆射而出，却在半空中诡异地凝滞。
“起！”
莫离一声低喝，【血沸】神通悍然发动！
那漫天血雨受到了神通牵引，被强行从妖兽体内尽数抽出，在空中汇聚成一个拳头大小且仍在剧烈搏动着的血团。
血团之内，妖兽体内的精血正在被飞速凝练。
“分！融！”
莫离双手掐诀，向前一指。
那血团瞬间分化为十个更小的血球，如赤色流萤般，射向十具黑鳞仆，融入它们漆黑的鳞甲之中。
“嗤嗤一—”
血球甫一接触鳞甲，便立刻化作无数繁复的鲜血纹饰，在其上蔓延开来。
那纹路，竟与磐岳身上的血纹如出一辙！
得到【血沸】神通加持的黑鳞仆们，身形开始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骨骼发出“噼啪”的爆响。
原本仅有三尺多的体型，竟一路涨大至四尺有馀，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也随之暴涨！
但与神通本身的狂暴不同，它们的眼神依旧冷静空洞，稳稳地立于原地，静候莫离的下一个指令。
“去甲板，两两对战。”
命令一下，十具黑鳞仆瞬间化作十道黑影，冲上甲板，捉对厮杀起来。
一时间，拳脚交击的闷响不绝于耳，场面混乱。
莫离站在船舷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一刻钟之后，黑鳞仆身上的血色纹饰渐渐隐去，它们也随之停下了所有动作，重新恢复了静默。
“不错。”莫离嘴角微扬。
原本只有炼气初期的黑鳞仆，在得到自己这改良版【血沸】神通的加持后，竟能爆发出堪比炼气中期修士的实力！
再配上它们悍不畏死的特性，战斗力远胜寻常同阶修士。
更重要的一点是，方才它们只是相互对练，消耗神通之力。
若是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能够沐浴敌人的鲜血，这神通加持的时间，必将更加长久！
此刻，神通小成。
身有磐岳为盾，座下潜蛟号为移动洞府，麾下黑鳞仆为爪牙，更有破罡弩、
雷火霹雳炮此等杀器为底牌。
万事俱备。
莫离抬眼望向斑琅岛的方向，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胸中激荡。
“齐家，你们的复灭，将成为我崛起的一块基石！”
只待三日后，洛、秦两家会师之日，便是他这头潜龙，崭露獠牙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