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光,在落云谷的静谧中悄然流失。
自孙家那日锻羽而归后,原本时常有灵植师同道登门拜访、切磋论道的热闹景象,如同被一阵寒风吹过,骤然冷清了下来。
李缘对此心知肚明。
这几日,他储物袋中的传讯符倒是时常亮起,皆是些相熟或仅有数面之缘的灵植师暗中传来。
内容大同小异,无外乎是告知他,孙家已然放话,要在这青苍仙城的灵植圈子里“敲打”他,任何与他交好的灵植师,都可能被视为与孙家作对。
传讯之人的语气大多带着歉意与无奈,末尾往往附上一句“李道友多多保重”或“暂且避其锋芒”。
读完信息的传讯符,任由其化作灵光消散,李缘站在湖畔,目光平静地望着水中争食的灵鲑鱼。
他心中倒是没有多少愤怒。
那些散修灵植师的选择,他也能理解,要是其他修士被针对,他也会躲的远远。
现在,孙家这棵大树,枝繁叶茂,盘根错节。
且不提那高悬于顶、如同皓月般的元婴背景清虚真人,单单是孙家本身,十多名筑基修士的底蕴,以及其在炼丹一道上的影响力和交织的人脉,就足以让绝大多数散修望而生畏,不敢轻易得罪。
他们能暗中传讯示警,已然是冒了不小的风险。
“孙家能动用的手段,目前看来,也仅限于此了。”李缘暗道。
这种程度的“打压”,更象是一种姿态,而非你死我活的针锋相对。
他几乎可以肯定,孙厉回去之后,绝非一味暴怒,定然派人仔细探查了他的底细。
张钧与他的师徒关系在青苍仙城并非秘密。
孙厉再蠢,也不敢在明面上,毫无缘由地对一位金丹剑修庇护的下死手。
那等同于直接打张远山的脸,后果绝非一个靠着裙带关系崛起的家族所能承受。
“看来这孙厉,也并非完全是二傻子。”
李缘摩挲着下巴,“他这般行事,更象是在家族中被捧惯了,习惯了仗势欺人,但又保留了一丝理智,知道哪些线不能越。”
在家里,整日听着孙家如何势大、该如何扩张的吹捧,久而久之,便真以为自己可以横行无忌。
看那两位随他前来的长老,多半就是此类货色。
他敢肯定,孙家若长久以此等跋扈作风行事,复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修仙界漫长历史中,类似的故事屡见不鲜。
你得势时,门前车水马龙,阿腴奉承者络绎不绝;可一旦显露出颓势,昔日受过你欺压的仇家,便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落井下石者远比雪中送炭者多。
孙家如今看似烈火烹油,实则根基并非稳如磐石。
不过,这些都还是远虑。
李缘收敛心神,将目光从湖面收回。
当前的近忧,是如何应对孙家这不算致命,却足够恶心人的“软刀子”。
不让别人与他交易,对于灵石收入影响不大。
让李缘比较在意的是,这一波,无形中削弱了他在灵植师圈子里的影响力。
对于灵植师圈子,影响力方面,现在只能暂时放弃。
……
同时,这半月的“清净”,也并未虚度。
首先便是《五行阴阳秘典》的参悟。
张钧送的这部双修功法,确实玄妙非凡。
其内核是,引导道侣双方法力如同五行轮转,相生相济,在灵肉交融的状态下,实现法力与神魂的共鸣淬炼。
李缘耗费了数日心神,才将其中精义初步理解,在与落冰凝初次尝试后。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不仅闺房之乐更添玄妙滋味,事后运转功法,能清淅感知到双方法力都凝练了一丝,神识也仿佛被洗涤过一般,愈发清明。
落冰凝更是脸颊红润,眼波流转间媚意天成,气息也隐隐有所精进,对李缘也愈发亲近。
“此法果然神妙!”李缘心中欣喜。
若能长期修习,不仅闺房压力可解,众女的修炼速度也能提升,实乃稳固“后方”的无上妙法。
其次,便是对炎牙丘那四十亩“问题灵田”的持续攻坚。
在尝试多种法术收效甚微后,李缘转换思路,不再追求强行中和或驱散火毒,而是尝试“疏导”与“转化”。
他利用“凝火壁垒”大阵,小心将那些过于狂暴的火灵气引导至特定局域,使其缓慢散逸,避免淤积。
同时,他尝试在部分灵田的田垄边缘,种植了一些同道赠送的“奇葩”灵种、极其耐热耐火的一阶下品灵植——“耐火苔”。
这种苔藓生命力顽强,虽无太大经济价值,但其根系能微弱地吸收火灵气,并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液体,缓慢改善周边的土壤。
李缘打算以这种方式,配合阵法的宏观调控,一点点地磨掉土地中的火毒。
这是一个水滴石穿的慢功夫,急不得,但至少看到了方向。
……
李缘正日常在炎牙丘山顶,一边观察地脉火气,一边查看李初禾修炼,储物袋内一枚许久未动的传讯符却突然亮起。
他神识探入,传来的竟是姜阳的声音,语气带着关切:
“李老弟,近来可好?老道听闻了些许风言风语,若有需要老夫帮忙之处,如丹药方面,尽管开口!孙家势大,但在炼丹师圈子里,也并非一手遮天!”
李缘听后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来,他之前种下的善因,并非全无回应。
真正的盟友,往往是在风雨来临之时,才显得弥足珍贵。
他回复了一道传讯,感谢了姜阳的好意,并表示目前暂无大碍,若有须求定会叼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