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玉盒中两条成年土地龙缓慢啃食着饱满青润的灵米，表皮下的土黄灵光随着吞咽的节奏微微起伏，传递出一种带着点呆滞的满足感。
四条细小的土幼龙则依偎在旁，小口小口地啄食着米粒，动作笨拙却透着新生的活力。
李缘通过主仆印记传来的模糊反馈，确认这些土地龙的状态在稳步恢复，便不再过多关注。
他的目光转向静室角落那个半人高的温润玉盒。
盒盖开启的缝隙里，一股混合着谷物发酵甜香与微弱灵气的熟悉气味弥漫开来。
二十条通体玉白、胖嘟嘟的灵酒虫，正懒洋洋地瘫在铺了层湿润灵土和细碎灵植残渣的“软床”上，偶尔有气无力地拱动一下肥硕的身躯，甲壳在玉盒内壁反射出柔润的光泽。
“吃了睡，睡了吃，养大爷养了这么久，该是你们签‘卖身契’的时候了。”李缘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伸手就探向其中体型最圆润、姿态最悠闲的一条。
指尖触及那冰凉滑腻的甲壳，这肥虫也只是象征性地缩了缩，毫无攻击或逃离的意图，一副逆来顺受的躺平模样。
“好好好，识时务者为俊虫！”李缘暗赞一声，就它了。
他左手稳稳捏住这肥虫冰凉的身躯，右手瞬间掐动《御兽录》那繁复的法诀。
炼气七层精纯的法力奔涌而出，循着契约秘术的玄奥路径运转。
灵识凝聚如针，裹挟着契约之力，精准刺入灵酒虫那混沌一片、几乎不设防的识海深处。
嗡！
一声只有李缘能感知到的轻微震荡在静室散开。
玄奥的主仆印记瞬间成型，如同一个无形的烙印，深深嵌入这肥虫懵懂意识。
整个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几乎没有遇到任何象样的抵抗，这条灵酒虫只是在他掌心本能地蜷缩了一下，旋即彻底瘫软下去，传递出一种“你随意，别打扰我睡觉就成”的摆烂情绪。
“成了！”李缘刚松一口气，准备将其放回玉盒。
异变突生！
一股极其庞杂、混乱、毫无逻辑的情绪洪流，猛地顺着那新生的主仆印记链接，汹涌地冲进了李缘的识海！
“嗡…沙沙…呼噜…甜…饱…软…不想动…光…晃眼…困…”
无数破碎的感官碎片、原始的本能冲动、毫无意义的呓语呢喃，如同千万只苍蝇在脑子里同时振翅嗡鸣，又象是掉进了一个塞满各种垃圾信息的旋涡！
李缘猝不及防，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甚至恍惚了一下。
“嘶……”李缘倒吸一口凉气，“什么鬼东西？！”
这绝不是正常的灵识反馈！
《御兽录》里描述的契约成功后的精神链接，是清淅可控的命令传达与模糊状态感知。
而眼下涌入的，分明是这灵酒虫那简单到近乎空白的大脑里，所有未经处理的、原始至极的感官垃圾和混沌念头！
“饱…暖…舒服…不想…动…沙…沙沙…光…没了…好…”
混乱的信息流还在持续冲刷。
李缘强忍着那股令人烦躁“精神噪音”，尝试着集中意念，通过契约印记发出一个最简单、最明确的指令：“安静！”
指令发出，如同泥牛入海。
那混乱的“噪音”毫无变化，依旧自顾自地“播放”着它那吃了睡、睡了吃的“虫生感悟”，甚至夹杂着对玉盒内光线变化的细微“抱怨”。
李缘的脸彻底黑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条看起来最肥最大的“带头大哥”，压根不是温顺，而是彻头彻尾的——傻zi！
脑子简单得连处理基础信息都做不到，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驱动和感官呓语！
“屏蔽！给我屏蔽掉！”李缘当机立断，心神沉入主仆印记中，瞬间筑起一道坚固的堤坝，将那条单向传输“精神垃圾”的信道彻底截断。
识海中那令人抓狂的嗡鸣杂音戛然而止。
世界瞬间清净了。
李缘长长吁出一口浊气，看着掌心那条依旧懵懂瘫软、对刚才发生在精神层面的“噪音污染”和“信息封锁”毫无所觉的傻虫，又好气又好笑。
“得，你就负责好好当你的‘酒引子’，脑子这种高级货，不指望你了。”他摇摇头，小心地将这条智力堪忧的“大爷”放回玉盒。
有了第一条的经验，李缘对剩下的十九条灵酒虫的契约过程更加谨慎。
他再次抓起一条，施展《御兽录》。
烙印主仆印记的过程依旧顺利无比。
这些被李缘用精纯灵米喂养长大、早已习惯了他气息的灵虫，对契约之力几乎生不出半点抗拒之心。
灵识链接创建的瞬间，一股情绪再次传来。
这一次，依旧是混乱庞杂的，充斥着“饱暖”、“柔软”、“米香”、“困倦”等碎片。
但李缘敏锐地察觉到，与第一条“傻大哥”那纯粹的、无序的噪音不同，这条灵酒虫的情绪碎片里，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依赖”感。
那感觉，更象是对熟悉环境和固定“饭票”的本能眷恋。
“哦？有点意思。”李缘心中微动，没有立刻屏蔽，而是尝试着传递了一个更复杂的意念：“动一动。”
指令发出，他紧盯着手中的灵虫。
肥硕的身躯先是毫无反应，几息之后，才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括般，极其不情愿地扭动了一下最末端的一小节身躯，传递回来的情绪里，“困倦”和“不想动”的念头瞬间盖过了其他。
“能动，但能动得不多，且非常不情愿。”李缘得出结论，“智力比那条‘傻大哥’稍强一丝丝，但也强得有限。”
他如法炮制，继续契约。
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
每契约一条，李缘都仔细感知着链接创建初期那短暂涌入的原始情绪流。
大部分灵酒虫的状态与第二条类似，混沌懵懂，惰性十足，但多少能传递出一些基于环境和生理须求的模糊感受，对稍微复杂一点的指令反应迟钝但并非完全无效。
其中只有两三条，反馈的情绪碎片里，除了基本须求，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对李缘这个“灵米供给者”更清淅的亲近感，虽然微弱，但指向性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