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仅剩的八十块灵石，李缘走出庶务殿那肃穆沉重的门楼，重新导入坊市喧嚣的人潮。
执事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明年的租金，怕是要跳到三百灵石以上了！”
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的人喘不过气。
青木宗确实算得上仁至义尽，今年只涨了五十块，给了他一年缓冲期。
是咬牙留下，还是放弃这好不容易创建的安全据点，去面对外面更凶险的未知？
“离开？这不可能，出了青圆坊市危险瞬间提升数倍！”
李缘心下瞬间有了决断。
外面蛮荒山脉内秘境风波未平，劫修横行，失去青圆山大阵的庇护，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群狼环伺之下。
断崖坪丙七号，必须得继续租下去！
但经济压力也迫在眉睫，开源节流势在必行。
摸了摸腰间储物袋里那两千斤自留的灵米，一个念头悄然浮现——或许，可以尝试点别的生财之道？
想着，便走向坊市西南角那片更为嘈杂混乱的局域，这里是散修自发形成的“淘宝”之地。
地摊沿着狭窄的街巷两侧铺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混杂着各种药材、矿石、甚至妖兽材料的古怪气味。
摊位上的东西五花八门，真假难辨。
残破的法器碎片、沾着泥土的“古玉”、颜色诡异的矿石、还有一堆堆用兽皮或纸张抄录的所谓“秘籍”、“传承”。
李缘目光扫过。
他的修为已至炼气五层，距离六层只差临门一脚，更是身怀大成庚金指、自信只要不是筑基老怪亲自出手，自保绰绰有馀。
这份实力带来的底气，让他行走在这鱼龙混杂之地也从容了几分。
很快，李缘的目光便被几个摊位上摆着的“符录传承”书籍吸引了。
封皮倒是做得古色古香，写着《天符秘录》、《云篆真解》之类唬人的名头，标价不过四五十块灵石。
“呵。”李缘心中冷笑。
修仙百艺中丹、器、阵、符哪一样不是传承严谨，价格巨贵？
真正的符录传承，哪怕只记载一道最基础的一阶下品符录，其完整绘制法门和法力运转要诀，价值也远超这个数。
这些地摊货，九成九是胡乱拼凑、错漏百出的废纸，专门用来坑骗那些做着“捡漏”梦的新手。
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李缘还是在一个摊主唾沫横飞的吹嘘声中，拿起一本翻看了几页。
果然，里面图文似是而非，法力运转路线错乱不堪，甚至有几处明显违背了基础的符文构架。
摇摇头，将书丢回摊位，无视了摊主急切挽留的话语。
继续前行，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相对冷清的摊位上。
摊主是个面容愁苦、气息在炼气四层左右徘徊的中年修士。
摊位上没有太多花哨的东西，只摆着几个灰扑扑的陶罐，罐口用法力封住，旁边放着一本封面简陋、写着《灵醪初解》的薄册子。
李缘心中一动，蹲下身拿起那本册子翻看。
内容很是基础，只记载了三种最普通的一阶下品灵酒的酿造方法，原料无一例外都需要大量灵米，并重点提及了一种名为“酒虫”的灵虫在催化发酵过程中的关键作用。
文本朴实，步骤清淅，不象胡编乱造。
“道友，这本《灵醪初解》作价几何？”李缘问道。
中年修士眼睛一亮，连忙道：“四十块下品灵石！道友，这可是实打实的酿造法门，虽然品阶不高，但胜在稳妥易学！自己酿点灵酒，无论是辅助修炼还是拿去售卖，都……”
“四十块……”李缘沉吟。
这个价格对于一本只到一阶下品的灵米酿酒传承来说，不算便宜，但也谈不上离谱，至少比那些假符录传承靠谱得多。
想到储物袋里那两千斤暂时用不上的灵米，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消化渠道。
“行，我要了。”
李缘爽快地数出四十块灵石递过去。
中年修士喜滋滋地收下，将册子递给李缘。
收起册子，李缘的目光落在陶罐上：“这罐里装的，便是酒虫？”
“正是！”
中年修士连忙打开一个陶罐盖子，只见里面铺着一层湿润的灵土，十几条米粒大小、通体乳白如玉、微微蠕动的小虫正伏在其中，散发出淡淡的、混合着谷物清香与微弱酒气的奇异气息。
“此虫乃酿造灵酒不可或缺之物，能加速灵米发酵，转化灵气，提升酒液品质和灵气蕴含量。一块灵石五条，道友需要多少？”
李缘看着罐中那白白胖胖的小虫，又看了看摊主眼中极力掩饰的期待，再联想到他特意将酿酒传承和酒虫摆在一起售卖……瞬间明白了这摊主的“商业策略”。
“啧，原来如此……当真是商业鬼才！”
这家伙哪里是卖传承，分明是卖酒虫的！
那本《灵醪初解》恐怕就是引子，钓的就是象他这样买了传承、必然需要酒虫的“鱼”。
不过，这手段虽然直白，倒也算不上坑骗，毕竟传承是真的，酒虫也是酿酒必须品。
“给我来二十条。”
李缘决定先试试水。四块灵石而已。
“好嘞！”
中年修士动作麻利，飞快地用一个巴掌大的特制透气木盒装了二十条活蹦乱跳的酒虫，小心地盖上盒盖递给李缘。
接过木盒，感受着里面微弱的生命蠕动，李缘将最后四块灵石付清。
至此，下山时仅剩的三百三十块灵石，在缴纳租金二百五十块后，又花去四十四块，腰包瞬间干瘪到只剩下三十六块下品灵石。
但手中这本《灵醪初解》和那盒酒虫，也带来了新的希望。
不再留恋坊市的喧嚣，李缘转身，踏上返回青圆山腰的石阶。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凝气草和玉髓米是根本，不能动。
这两千斤灵米，便是尝试酿酒的本钱。
若能成功酿出合格的一阶下品灵酒，哪怕利润微薄，也是一条细水长流的路，多少能缓解些租金带来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