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双目如电(1 / 1)

那戈通体赤红,似浸透无数亡魂之血,在阳光下泛起妖异光芒,仿佛天地也为之变色。

随着这一举,玄甲军的气势攀至巅峰。

“冠军!”

“冠军!”

“冠军!

呼声如雷,久久不绝,连凉州城楼都在震动。

就在这一片沸腾之中,远处那支素来无敌的白色骑兵——大雪龙骑,竟悄然退后一步。

众人呼吸一滞。

白袍银甲,弯刀如霜,这支随徐骁横扫六国、镇压北莽的雄师,何曾有过半步后撤?

无论敌众我寡,无论险境绝地,大雪龙骑唯有前进,从不回头。

可今日,它退了。

北凉向来以死战闻名,而大雪龙骑,更是其中最锋利的刀刃。

他们从不后退,哪怕面对绝境,也宁可血尽而亡。

可今日,这支被誉为不可战胜的铁军,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整齐后撤。

人与马俱退,就在他们的主帅徐骁眼前。

空气仿佛凝固。

韩貂寺瞳孔骤缩,陈芝豹眉头紧锁,就连不通兵事的徐风年,也察觉到了异样。

徐骁的脸色沉如夜幕。

“这……这是大雪龙骑?”韩貂寺声音发颤。

他几乎怀疑自己双目失明。

紧接着,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上演。

在陈芝豹、徐风年、徐骁三人目光交汇之处,

一个身影缓缓站定——顾天白。

一万雪甲骑兵,忽然同时低头。

不是向着北凉之主,也不是小王爷,更非统帅陈芝豹。

而是齐齐朝向那个外来者。

弯刀垂地,头颅低伏,万骑无声。

唯有风掠过铁甲的轻响。

韩貂寺身体剧烈晃动,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脑中一片空白。

若将此事说与他人,谁会信?

北凉最强之军,竟向敌对阵营低头!

“吼!吼!吼!”

玄甲军的咆哮如雷贯耳,震动四野。

徐骁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知道,那一次后退,是因玄甲军气势太过逼人。

但这一低头,却是出自内心。

他们敬的不是顾天白这个人,而是那顶加冕于其名的称号——冠军侯。

自离阳立国以来,无人得此殊荣。

冠军者,功盖三军,名震天下。

这是所有士卒心中最神圣的封号。

徐骁明白,这是大雪龙骑用沉默表达的臣服。

他无法阻拦,也不该阻拦。

但从这一刻起,胜负已分。

即便两军未曾交锋,胜负已在人心中落定。

今后无论何时再遇玄甲铁骑,大雪龙骑纵然重整旗鼓,气势上也已矮了一截。

除非天时地利皆在己方,或兵力悬殊,否则再难取胜。

这一点,徐骁清楚得如同刀割。

他望着远处那个被欢呼簇拥的身影,顾天白高举长戈,迎着风烈而立。

两支天下最强的骑兵,都在注视着他。

那一刻,徐骁知道,北凉的神话,已经裂开了一道缝。

徐骁脑中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数万将士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可他与儿子的脸色却愈发铁青。

风卷起尘土,吹过校场,仿佛连天地都在沉默。

韩貂寺嘴角微微扬起,胸腔里泛出一阵畅快,象是久旱逢甘霖,又似寒冬饮烈酒。

几十年来,徐家与北凉始终是离阳皇室心中难以拔除的刺。

身为皇帝最锋利的一把刀,韩貂寺早已将这份忌惮化作敌意,视徐家为宿命之敌。

如今见他们陷入窘境,他只觉得通体舒泰。

四周的喧嚣仍未停歇,可不过几息之间,韩貂寺脊背忽地一凉,寒意自尾椎直冲头顶。

汗毛根根竖立,皮肤上浮起密密麻麻的疙瘩。

他心头猛然一紧。

身为“春秋三大魔头”之一,他凭一手“三千红丝叩指断长生”的绝技纵横江湖数十载,明处暗处所杀高手不计其数。

虽未列入离阳武榜,却在北莽评点中位列天下第十。

到了他这般境界,体内真气自有预警之能,尤如蝉鸣先于秋风而动。

他立刻明白——有绝顶高手现身。

目光如电,猛地侧转!

只见徐骁身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身影,黑衣如墨,挺立如松。

那人并未运功,亦无气势外放,可仅仅站在那里,便让韩貂寺心口一阵抽搐,仿佛有无形之力扼住了呼吸。

“徐……徐偃兵!”

他在心底惊叫出声,瞬间认出了对方身份。

北凉最后的底牌,传说中的凶人——徐偃兵。

在顾天白麾下阴字军尚未现世之前,天下谍网有三大巨头,各自盘踞一方。

离阳半截舌元本溪统领的“赵勾”,北凉毒士李义山执掌的“沸水房”,以及北莽影子宰相李密弼掌控的“蛛网”。

三股势力暗流汹涌,彼此渗透多年,虽未动摇根本,但对手的内核人物早已了然于心。

徐偃兵此人,江湖上几乎无人知晓,北凉百姓也大多未曾听闻其名。

可在这三大组织的密档之中,他的名字却被重重标注,评价只有四个字:“不可轻动。”

韩貂寺虽非赵勾成员,但作为天子近臣,也曾翻阅过相关卷宗,深知此人的恐怖之处。

此刻,此人竟悄然出现在徐骁身侧,如同幽灵降临。

他脑中念头飞转:“莫非……徐骁真的要对顾天白下手?”

震惊如雷贯耳,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悄然向侧方退了数步,隐入人群阴影之中。

离阳皇室与顾家父子的关系,远比对徐骁要亲近得多。

可若说彼此之间毫无隔阂,那便是无稽之谈。

徜若徐骁真要对顾天白出手,导致北凉与顾家背后的军力正面相撞,那位深居宫中的老皇帝,怕是连梦里都会笑出声来。

但就在韩貂寺凝神戒备之时,他忽然察觉到徐骁脸上的神情——竟是震惊。

显然,徐偃兵的到来,并非出自徐骁的安排。

这位一向隐于幕后的北凉强者,为何突然现身?

韩貂寺绝不相信,他会凭空出现只为露一次脸。

谜底很快揭晓。

不只是韩貂寺有所感应。

剑九黄、陈芝豹,乃至徐骁本人。

所有修习真气之人,皆在同一刻察觉到了异样。

一股如洪荒巨兽苏醒般的威压,自极远之地奔涌而至。

那沉重的气息,仿佛天地都在颤斗。

就连韩貂io这等足以抗衡天象境的存在,胸口也象被巨石压住,呼吸滞涩。

这种压迫感,远比徐偃兵现身时强烈百倍。

如果说徐偃兵如一杆藏锋未出的长枪,静而不发;

那么此刻逼近的气息,则是一头已撕开苍穹、獠牙毕露的凶兽。

“轰!轰!轰!”

大地震颤,烟尘冲天,自地平线翻滚而来,如同沙暴席卷平原。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望向远方。

更令人胆寒的,却不是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而是笼罩在烟尘之上的天空——

一片漆黑如墨的云层盘旋聚拢,血丝般暗红渗透其中,宛若一只巨手自北莽方向覆压而下。

“是他。”

韩貂寺嗓音干涩,低声开口。

“没错,是他。”

徐骁眉头紧锁,神情罕见凝重。

在场众人,除了不通武艺的徐凤年,皆已明白两人所指。

天下之大,能有如此惊天气势。

又自北莽腹地疾驰而来的……

唯有一人。

北莽军神,战神化身。

几乎以一身之力震慑一国的绝世强者。

拓跋菩萨!

这个名字尚未出口,已有无数人心中默念。

冷汗悄然滑落。

世间传言,自有江湖以来,谁为第一?

武帝城城主王仙芝,独坐高楼,迎战八方,自称天下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数十年间,江湖热议不休:

谁能撼动王仙芝的地位?

有人言两禅寺白衣僧李当心,金刚不坏,或可硬接其一掌;

亦有人说桃花剑神邓太阿,御剑飞行,终将踏破极限,重振剑道荣光。

可无论论及多少英雄豪杰,

总有一个名字,始终绕不过去。

拓跋菩萨。

他踞北地,王仙芝镇东南。

一人如山压草原,一人如浪摧东海。

南北对峙,东西遥望,宛如天地间仅存的两根擎天之柱。

王仙芝横扫离阳,独守武道巅峰!

拓跋菩萨镇守北莽,一人力压千军!

二人皆有不可撼动之威势。

离阳武林榜不录北莽高手,可北莽武榜之上,拓跋菩萨始终稳居次席。

许多北莽子民甚至坚信,此人早已超越王仙芝。

此论调在离阳自然无人认同。

但无可否认的是,拓跋菩萨的实力举世公认。

如今,这位常年坐镇北帝城的战神,竟现身凉州城外。

一时之间,天地仿佛凝滞,众人无不心生压迫。

便是向来无所畏惧的陈芝豹,亦觉心头沉重。

“呵,还真是执着,从北帝城一路追到这里,也算难得。”

顾天白微微一笑,身后轻挥一掌!

玄甲铁骑立即列阵待发。

“冠军侯,不如暂退城中,再图应对?”

韩貂寺望着远处烟尘滚滚,面露忧色,低声进言。

“已无退路。”

徐骁沉声道。

“确实,来不及了。”

顾天白点头附和,笑意未减。

两军合计近两万将士,仓促之间难入城门。

而敌骑若冲锋而来,只需片刻便可冲垮阵型。

“况且,我顾某人带兵多年,从不知‘后退’二字怎写。”他朗声一笑。

话音未落,远方大军已现轮廓。

清一色重铠骑兵,铁甲覆身,战马如龙,气势逼人,人数逾三万。

队伍最前,一名魁悟男子端坐马上。

未披战甲,只穿粗布短衣,形貌如同田间农夫。

但无人敢有丝毫轻视——此人名为拓跋菩萨。

“拓跋菩萨,你率军至此,意欲何为?莫非真想挑起大战?老夫尚在,北凉未倒!”徐骁冷喝。

刹那间,一股沙场杀气自其体内爆发而出。

这些年来,为保北凉安稳,徐骁行事愈发收敛。

可这一切,皆因北凉尚存!

一旦边界被犯,利益遭侵,这头年迈猛虎,仍将獠牙毕露,血染长空!

此点,天下皆知,无人敢试。

面对怒斥,拓跋菩萨眉头微皱。

紧接着,声音如雷炸响:

“徐骁,他人惧你,本座不惧!”

“若非陛下下令阻止,北凉早已踏平!”

一声冷哼,震得空气颤动。

“今日正好看看,年迈的你,是否还握得住刀,上得了战场!”

此言一出,战意滔天。

徐骁目光如刀,直视前方,毫无退意。

“想看就尽管来吧,老夫奉陪到底!”

“六国皆灭于我手,再多一个北莽,又有何难?”

拓拔菩萨大笑三声,声震长空:“徐骁,本座拭目以待,只盼你不是空有豪言壮语!”

话锋陡然一沉,他目光微敛:

“今日并非冲你而来,也无暇与你周旋。带着你的兵马,退回凉州去。”

言罢,拓跋菩萨猛然侧首,双目如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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