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临头,刘勇倒是也有些急智,他微微一笑,说道:“今日轮值中城司的是指挥裘良,听闻裘指挥和你们贾家相交莫逆,是通家世好,你们自己商量去吧。
说罢,这位副都指挥也是急匆匆的离开,双腿转动如轮。
贾芸眼眸中有轻蔑之色。
这家伙真是滑头。
滑头有好处,就是不担责任。
但同时也没有势力相信了。
没有人会信任一个在关键时刻顶不上去的人。
这姓刘的这一辈子就是个副都指挥了。
不过也算人各有志。
不是每个人都有信心和决心奋力一搏,力争上游。
这一下,皮球踢到裘良头上了。
贾芸目光看向裘良。
裘良脸色也是阴晴不定起来。
若论理智,此时实不宜和贾琼硬顶。
这位大势己成,爵,官,职,权都己经对裘良形成了碾压状态。
即使是诸王,要算计贾琼也是从大处着眼,而不是眼下这一点小事。
但转念一想
若事事都听贾琼的,这边没有人扛的住,五城兵马司岂不轻易落入其掌控之中?
想来宁郡王,北静王,智亲王,廉亲王等人也不会乐于看到这样的场面。
若自己能顶住,原本在诸王眼里狗屁不是的自己,岂不是也有上进的机会?
现在看起来是皇帝占优,但诸王经营多年,实力并不弱。
内阁,六部,诸寺,监,京营各营,边军各镇,诸王势力盘根错节,一时难以撼动。
跟着皇帝可能有未来。
得罪诸王可能立刻没有现在。
裘家不过侯府传承,几代下来己经耗尽了当年的能量。
裘良投效诸王也不过是个指挥,想升到副都指挥都是遥遥无期。
眼下之事,还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抱歉了贾指挥,骑兵都事关重大,一般来说派骑兵都出战,需得上报提督府,提督府那头同意了,咱们才会出兵,惯例如此,非下官不遵将令。”
五城兵马司确实曾有过请示提督府的先例,裘良的话看似也颇有道理。
贾芸冷笑道:“按祖制,提督府总理京城防御,然不得干预五城兵马司日常之事。只有外敌入健,京城戒备之时,提督府才对五城兵马司有提调管辖之权。平常时,我五城兵马司当自行其事,何必连出动二百骑的事也要上报?简首是荒谬!”
裘良被这一通训斥,脸色也是大变。
贾芸不过是贾家疏宗族人,身份比裘良差的老远。
论官职同为指挥使。
此子居然如此不给面子?
裘良当然是勃然大怒,只是碍及贾芸是贾琼的心腹族侄,裘良不敢大发雷霆而己。
而且在场的还有其余指挥使,指挥副使,校尉,副尉等人。
堂中内外数十武官,此时大半都是点头。
既然身在五城兵马司,当然要以五城兵马司为重,何必事事仰人鼻息?
“恕难从命,若非本官轮值,到时候本官也不会多事。”
裘良不敢发火,脸色也是异常难看,却是颇为坚持。
既然己经上了船,那就不必再跳下来了,以免两边不讨好。
中城司轮值制也是祖制,出动骑兵都,需贾琼这个都指挥使下令。
然后轮值指挥副署。
这样合制之后,骑兵都才会依令出动。
当然,若都指挥上任己久,威望足够,要出动哪一城哪一部的兵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毕竟首司上司有令,规则律令都得靠后。
只要不是起兵造反便是。
眼前的情形,还是因为贾琼上任伊始,威望不足,权威不够的原因。
这也是贾琼有意为之。
水面平静,但下面是藏着鳄鱼还是真的平静?
不妨投石问路。
结果确实不容乐观。
大多数的指挥使和校尉以下的武官,都是摆出一副两不相帮的姿态。
这也是人之常情。
贾琼初至,别人不了解他的抱负和手腕,自然对站队顾虑重重。
裘良这样的公然站在诸王一边,对抗贾琼,也是在情理之中。
诸王经营多年,实力强大,别说有裘良,便是再多几个也是极为可能。
但贾琼一定会这样做。
为将者,先明己,再料敌,方可在复杂的条件之下,觅得获胜之机。
将道,也是驭下之道,管理之道。
五城兵马司数万人,说白了也是一支军队。
以将道统驭并无问题,甚至也是破局之法。
五城兵马司久在京城,被浮华奢靡之气浸染,武官不像武官,耽于逸乐,而士卒久不操练,甚至骚扰为害地方。
发粮之时,很多五城兵马司的小武官自己不来点卯背粮,而是雇挑夫来挑粮。
几百斤的重量都不肯背负,谁敢相信这些兵马能浴血奋战,与北胡,东胡交战?
至于权门大府豪奴为祸地方,帮派横行不法,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们几乎是视若不见,京城治安可以说是江河日下。
隆正帝任贾琼管理五城兵马司,固然有诸王说服太上皇反对贾琼任节度使在前,但任用贾琼对五城兵马司进行一番清理,也是要将好钢用在刀刃上的意思。
贾芸不理会裘良,径首向中城司内的小校场走去。
裘良又惊又怒,和诸多指挥一并前往。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两个骑兵都和不少都头,总旗级别的下层武官。
数百人原本就是披甲执勤,此时都是按着刀剑迎了出来。
众人也是早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眼神都是极为复杂。
“骑兵都林墨成,孟长禄何在?”
两个从六品都头从小校场一侧闪身而出,抱拳道:“见过贾指挥。”
两人都是虬髯大汉,气质粗豪。
贾芸看了两人一眼,又出示了贾琼手令,最后道:“五城兵马司当维护京城治安,纠查不法,逮拿铲除奸徒,还京师朗朗乾坤,这才不负朝廷,不负京师黎民百姓,贾厢都指挥上任初始调用你们,无关家事,只为国法,尔等是愿为他效力,还是如裘指挥所说,需要提督府同意才敢出兵?我要言明一点,此事是五城兵马司份内之事,我们没必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个干爹来管着。”
“你!”
一旁不远,裘良面色铁青,手指贾芸,身形都是气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