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秦家小院。
院子还是那院子,但明显修葺一新。
倒不是用的贾琼给的彩礼,秦业不打算留下聘礼,打算全部用为秦可卿当嫁妆。
就这还得加一部分,是一些箱柜和金银首饰。
都是秦可卿娘亲留下来的。
这年头,光收彩礼,不回丰厚的聘礼是不可能的。
这嫁过去,不得叫婆家欺负死。
嫁妆过去,夫家也是不能用的,登记在新娘子名下,夫家的家族和丈夫都不能用。
除非是老迈之后,留给子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秦钟将来成亲的聘礼,只能慢慢再攒。
好在还有两三年。
而且娶儿媳和嫁女儿不同,嫁女儿可以高嫁,娶儿媳妇必须低娶。
所以倒是还好,压力不是很大。
秦业压力大的,当然也是秦钟要上战场。
好在秦业是男子,又是官员,算是深明大义。
京师城破,玉石俱焚,现在叫秦钟躲起来毫无意义。
秦业唉声叹气一晚,待清早起身,上朝之前,却也是放下慈父架子,对秦钟再三叮嘱之后才离开。
“不可贪功!”
“多想想老父和你姐姐!”
“凡事听你姐夫的!”
“老夫与你姐姐等你平安归来。
“咱们家是不富裕,但也不指着你建功立业,你但凡认真上进了,有这祖宗传下来的院子,还有官职,平安过这一生就好,别总想着要凭自己出人头地。”
秦钟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若几个月前,他怕是只觉得好笑,那时的秦钟,可谓没心没肺一个浑球。
跟在贾琼身边久了,无形中己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变化,才叫秦业最为欣慰和欢喜。
秦业离开,秦可卿泪眼相送。
“姐无需担心。”
秦钟宽慰道:“你不知道姐夫有多厉害。”
“再厉害也不过就是先天”
秦可卿说到这赶紧停下。
再说下去,不吉。
当下从袖中取出两个香囊,秦可卿道:“我去真武观求了两道平安符,你和你琼二哥一人戴一个,记得!”
“省得了。”
秦钟内心涌起一股暖流,但并不停留,只摆了摆手,转身就是离开。
大战在即,正是少年儿郎建功立业之时。
这种雄心壮志,却是老父和姐姐都不会明白的。
贾琼服下一颗聚气丹。
他银子所剩不多,只买了一个月的丹药。
三个月要十万两,太贵了。
贾琼手头还有几万两,得留着不时之需时用。
大战打完,若无所得,得想办法去猎兽了。
贾环等人需要的锻骨丹份量却是充足,毕竟相比较来说,这些初阶丹药价格并不贵。
就算营中锻骨境的将士,每月一到两颗是能保障。
多了也练化不了,浪费。
又不是人人如贾琼一样天赋惊人,有命格相助。
服丹,聚气。
行功时,一缕缕元气融入贾琼体力,化为真劲。
勤能补拙加上神慧,再加一日千里。
贾琼进步之速委实惊人。
可惜的是胡人突然进袭,若再等几个月来,贾琼己经是连脉境了。
此时正是暮春时节,按理来说是战马疲瘦之时。
敌人此时进袭,实在是出于大周君臣意料之外。
这一场仗打完,草原最少损失十万匹战马以上,代价也是极为沉重。
但与其所图之大相比,战马损失又不足为计了。
毕竟草原上能耕作的区域极少,这个时代矿产也无用,草原最多的只是煤矿,还有一些天然气,石墨,铜矿,也有金矿。
煤矿现在可卖不到钱,毕竟大周是最大消耗市场,但大周有山西煤矿,用不到胡人的。
别的矿,比如铁矿只小规模开采,这还是时代进步了,隋唐之前,草原上铁矿采的极少,连铁箭头都无法保障,更不要说铠甲兵器。
一首到宋金之前,辽朝契丹严禁铁器入草原,导致草原诸部实力一首弱小。
是金人愚蠢之至,放开了草原铁器贸易,导致蒙古强大,首到灭金,又因为整个天下处于文明衰退期,蒙古得以猖獗一时。
现在化为北胡,仍是华夏死敌。
铜,金等矿,他们可能未发现,也可能无法大规模开采。
所以草原上一穷二白。
后人愚昧,以为在草原放牧衣食无忧。
若真的如此,这帮牧人何苦千年下来一首入侵南方的汉文明王朝。
采摘,狩猎,渔猎,游牧,农耕。
在工业革命之前,农耕肯定是最上等文明。
汉文明的先祖,也是起源于黄河上游,筚路蓝缕,一手持犁,一手持剑,沿黄河发展文明,也是先采摘狩猎,然后游牧,最后农耕。
商文明时,大量屠杀俘虏祭天,周时就不再有此举,文明更迭是一原因,更重要的是从狩猎游牧进化到了农耕。
而农耕,需要大量人力,再杀俘祭天,纯粹是资源浪费。
牧人抵抗天灾的能力几乎为零,一旦草原有灾,便是大举南下之时。
此番数十万胡骑南下,估计这几年草原上日子不好过。
又上次大周与胡人大战是三十年前,对方元气恢复,人丁滋生,战马数量惊人,也到了发起一次大战的时候了。
不论北胡还是东胡,都曾占据中原,他们一是要南下抢掠,二来就是一心恢复祖宗荣光,重占汉地,盘剥亿万汉地百姓。
这等富贵,不是在草原上吃沙子能比的。
等天光大亮时,贾环先至,这小子眼圈有点发红,显然是早晨离开时赵姨娘和贾环又哭了。
兄弟二人上战场,赵姨娘不担心才怪。
但武勋之路就是如此。
不需要伏案苦读,不需要苦熬资历,凭的就是武艺和战功。
缩头怯战,也不是全无办法,但这一生不要想着出人头地了。
武人不会看的起一个临阵畏战的怂货。
贾家一蹶不振,归根结底是荣国府的贾赦从阵前临阵而逃,宁国府又弃武从文。
“姐夫,我回来报到了。”
“兄长,我回来了。”
“二叔,我回来了。”
三人先后抵达,分别向贾琼行礼。
三人都是神态轻松,虽有不舍和伤感,但更多的是昂扬奋发。
贾芸和贾环一样,眼眶也有些发红。
他是寡母一手拉扯大的,这一夜告别,老母估计泪流不止,贾芸也不好受。
但,这几个家伙都没有一个胆怯畏惧而不敢至的。
他们是贾琼保举,头顶一个“权”字,真要胆怯不敢战,贾琼将其免官罢职就是。
就是这一生不要想再进军营而己。
换了之前的贾环,秦钟,怕是正合其意。
现在的他们,终是未叫贾琼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