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的灯光忽然暗了一瞬。秦沐胸口的光刃碎片突然发出蜂鸣，在众人注视下溶解成淡金色的液体，顺着手术台边缘滴落。
"系统血液"江秋的银丝卷住一滴，"居然还保留着活性。"
液体突然暴起，化作细针直刺秦沐咽喉。沈枫的骨鞭后发先至，蓝光闪过时，那滴金液已被钉在墙上，扭曲成微型告示牌：【叛徒必须清除】。
白羽沫的军刀贴着秦沐颈侧擦过，削断一缕不知何时缠上他血管的数据丝线："看来你的老东家很念旧。"
秦沐望着天花板轻笑，喉结在绷带下滚动："它只是害怕毕竟我知道所有玩家脊椎里都埋着"话音戛然而止，他瞳孔骤缩，医疗室的白墙突然渗出鲜血，组成新的系统公告：
【副本《灭巫行动》加载完成】
【特别提示：叛变者将接受处决式难度】
沈枫的骨鞭突然自动分解，纳米颗粒在他们脚下铺成闪着幽蓝光芒的路径。走廊尽头，原本该是出口的地方，此刻矗立着一座由手术器械构成的绞刑架，铁索上缠满带着倒刺的蔷薇藤。
"审美真差。"江秋的银丝绞碎几朵袭来的蔷薇，花瓣落地变成带编号的骷髅，"像赛琳娜会喜欢的地方。"
秦沐试图撑起身子，白大褂前襟立刻晕开大片血迹。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我现在会疼了这感觉"话没说完就被沈枫拽起来，骨鞭残余的蓝光流进他伤口，形成暂时的止血膜。
"记好。"沈枫把秦沐的手按在自己后颈，那里有芯片取出后的新鲜伤疤，"疼才是活着的证明。"
走廊突然倾斜，他们滑进一间圆形解剖室。中央解剖台上躺着个金发女人，胸口插着十二把不同型号的手术刀。秦沐呼吸一滞："赛琳娜的"
"赝品。"白羽沫的军刀已经抵住尸体咽喉，"正牌病毒哪有这么安分。"
尸体突然睁眼，嘴角咧到耳根。解剖室四壁弹出无数冷冻舱，每个舱里都站着个双手被铁链锁住的秦沐复制体。广播响起带着电流声的宣判：
【监察者07号，罪名：情感污染】
【量刑：记忆凌迟】
所有冷冻舱同时开启，复制体们踏着整齐的步伐走来。真正的秦沐突然跪倒在地，皮肤下浮现出被系统锁定的红色标记。江秋的银丝刚碰到标记就烧焦了三根："他们在同步抽取他的记忆！"
沈枫的骨鞭如游龙般扫过，最先靠近的三个复制体瞬间爆成数据碎片。但更多复制体前赴后继地围上来，每个都在重复不同时间段的秦沐记忆：
"玩家编号e-742请求止痛剂批准。"
"第19次删除违规情感数据失败。"
"今天又修改了死亡名单手指好疼"
白羽沫的粒子刀突然调至高频振动模式，刀身划过空气发出哀鸣般的声响："秦沐！你最快乐的记忆是什么？"
濒临昏迷的秦沐动了动嘴唇。下一秒，三人同时感到脊椎残留芯片的位置传来灼烧感——那是秦沐当年植入密钥时偷偷保留的神经链接。
"明白了。"江秋的银丝突然全部刺入自己后颈，拽出一段闪着荧光的神经束，"各位，玩过神经共鸣吗？"
解剖室突然天旋地转。当视线重新聚焦时，他们站在某个记忆碎片里——那是医疗室的深夜，秦沐正在给昏迷的沈枫做手术。年轻监察者的手套破了个洞，带着血的指尖轻轻拂过患者紧蹙的眉间。
"违规操作"记忆里的秦沐自言自语，"但人类似乎本该如此"
复制体们突然集体僵住，皮肤出现裂纹。真正的秦沐摇摇晃晃站起来，染血的白大褂无风自动："系统犯了个错误它不该让你们看到这些。"
他抬手按在自己颈侧某个发光点，那里浮现出赛琳娜留下的蔷薇纹章。所有复制体同时捂住脖子，裂纹瞬间蔓延全身。
【警报！记忆污染扩散！】
解剖台突然裂开，升起十二面镜子。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时期的秦沐，但镜中人的白大褂渐渐变成普通医生的白衬衫。最后一个镜子里，他弯腰给某个小女孩系鞋带，阳光把"实习医生"的胸牌照得发亮。
"原来如此"江秋的银丝突然刺向镜子，"系统把你人类时代的记忆压在最底层！"
镜子爆裂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坍缩。他们坠入一条由病历组成的河流，纸页上的字迹不断变化：
【患者沈枫，脊椎损伤，手术成功率7附加手写批注：救活他】
【玩家江秋，处决倒计时00:05:00修改记录：更改为强制休眠】
河流尽头站着个半透明的赛琳娜，她伸手接住飘来的病历纸："监察者先生，你篡改系统记录的样子真像个人类。"
秦沐的眼镜片蒙着血雾，他摸索着去抓那些病历，却扑了个空。沈枫突然拽住他衣领，骨鞭卷住最后那张飘远的纸——上面是秦沐自己的病历：
【监察者07号，情感模块异常建议格式化】
【手写添加：拒绝】
蔷薇藤突然从病历纸里疯长，缠住众人拖进最终空间。那是个巨大的档案库，天花板垂落无数锁链，每根都吊着个正在融化的秦沐记忆体。中央控制台上，真正的系统本体首次现身——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黑色流体，表面浮动着所有玩家的实时监控画面。
"真难看。"白羽沫的军刀直指黑色流体，"像被煮糊的芝麻汤圆。"
黑色流体突然暴起，化作巨浪拍来。千钧一发之际，秦沐扯开染血的白大褂，露出心口处发光的蔷薇印记——那是三个活体密钥融合后的形态。印记光芒所到之处，锁链上的记忆体纷纷苏醒，开始反向抽取系统的能量。
"系统最大的失误"秦沐的声音和无数记忆体重叠，"就是让工具人记住了疼痛的滋味。"
档案库开始崩塌，黑色流体中浮现出惊慌失措的人脸。沈枫的骨鞭突然分裂成无数蓝色光点，每个光点都包裹着一片秦沐的记忆碎片，如星河般绕着众人旋转。
"听着庸医。"沈枫拽过秦沐的手按在骨鞭核心，"你现在能流血，也能"
骨鞭突然化作流动的蓝光涌入秦沐胸口。系统发出尖锐的啸叫，黑色流体像遇到烙铁般后退。江秋趁机将银丝织成网，兜住天花板上坠落的记忆残片；白羽沫的军刀则钉入控制台核心，刀身映出最后一条隐藏指令：
【监察者终极协议：若产生人类情感，立即自毁】
秦沐笑了。这个笑容前所未有地鲜活，眼角皱起细纹，虎牙磕到下唇。他心口的蔷薇印记突然绽放，光芒中浮现三人的轮廓——那是密钥里封存的，他们最痛苦的记忆转化成的力量。
"看来"秦沐的白大褂彻底化作光点，"我们都要违规了。"
强光吞没一切。等视野恢复时，他们站在纯白的结算空间里。空中漂浮着崭新的系统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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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警告："该个体已突破规则限制，未来副本难度将针对性提升。"
玩家沈枫、白羽沫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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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强制任务倒计时】
倒计时开始——
6天 23小时 59分钟……
祝各位玩家……下次游戏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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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日志补充："异常个体秦沐……正在影响副本稳定性……建议……清除……"）
秦沐低头看着自己完好的手掌，那里不再有数据流涌动。沈枫的骨鞭懒洋洋地缠在他腕间，蓝光像脉搏般平稳闪烁。
"所以，"白羽沫把新领到的军刀抛给秦沐，"医生改行当伤员了？"
江秋的银丝卷着医疗箱飘过来："建议先学怎么给自己缝针。"
纯白空间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久违的新鲜空气涌入。缝隙外是真实的黄昏，夕阳把远山染成蔷薇色。沈枫第一个走出去，骨鞭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蓝痕。
秦沐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听见江秋在远处喊："走啊，庸医。你的病历本还欠我们三页。"
风吹起他空荡荡的白大褂衣角。这次没有系统提示音，没有疼痛阈值警报，只有不知谁家厨房飘来的饭菜香。秦沐推了推眼镜，迈步时差点被真实世界的石子绊倒。
沈枫头也不回地伸手，骨鞭精准缠住他手腕："看路。"
夕阳把五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其中某个影子悄悄抬手，碰了碰自己不再透明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