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
梅机关的效率高得惊人。
副官中村,再次登门。
这一次,他带来的,是一个更大的、由德国“riowa”公司出品的、最新款的铝制行李箱。
“女男爵阁下,”中村的态度,比昨天,更加恭敬,“这是,机关长阁下,为您准备的‘工作’所需物品。”
他打开行李箱。
里面,不再是金钱和红酒。
而是一套,全新的、完整的身份证明。
和,一套,崭新的“工作服”。
最上面的,是一份,由德国驻沪总领事馆,和,汪伪政府外交部,联合签发的外交文件。
文件,以德、中、日,三种文字,写成。
内容,是正式任命,“德意志帝国公民,安娜·冯·施耐德女男爵”,为“德国路德教会驻沪医疗慈善代表团”的特别巡查员。
授权她,有权在“人道主义”原则下,进入,上海地区,所有与德国侨民相关的医院、学校、教堂及疗养机构,进行“慈善巡查”和“物资援助评估”。
文件的下方,盖着,三个,鲜红的、不容置疑的官方印章。
德意志的雄鹰,汪伪政府的青天白日,和,日本陆军的樱花。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通行证”了。
这,是一道,可以在上海,横着走的“护身符”。
文件的下面,是一套,纯黑色的、用上等羊绒,手工缝制的修女服。
剪裁合体,样式保守。
胸口,还别着一枚,小巧的、银质的十字架。
除此之外,箱子里,还有,一本,空白的、印有教会徽记的工作日志。
一支,德国“万宝龙”的钢笔。
和,一沓,可以在任何一家德国商行,兑换药品的
特别通行券。
影佐祯昭,想得很周到。
他为林薇,这个,即将要登台演出的“演员”,准备好了,所有需要的
道具。
“机关长阁下,预祝您,工作顺利。”
中村留下箱子,再次,鞠躬离去。
林薇,关上门。
她,拿起那件,黑色的修女服,在镜子前,比了比。
镜子里,那张,属于“施耐德女男爵”的、高贵而又冷艳的脸。
与这身,象征着圣洁和禁欲的服装,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却又,充满了张力的和谐。
她知道,从穿上这身衣服开始。
她,将拥有一个新的身份。
一个,比“女男爵”,更具欺骗性,也更具杀伤力的身份。
——“安娜修女”。
她,没有立刻行动。
她,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完善自己的新“人设”。
她,让苏曼卿,找来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德国路德教会的资料。
从教义,到祷告词,再到,那些,最繁琐的宗教礼仪。
她,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将它们,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
她,甚至,还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着,修女,那种,特有的、谦卑而又悲悯的眼神。
晚上七点。
她,拨通了,陈艺谋的秘密电话。
她,需要,最后一份,关键的情报。
“我,需要,圣心疗养院,最详细的内部资料。”
“人事结构,人员背景,安保部署。”
“尤其是,那个,负责照顾吴建功女儿的护士。”
“我,要知道,她的一切。”
陈艺谋的效率,同样很高。
在76号,那座,巨大的情报机器面前。
一个,小小的私人疗养院,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两个小时后,一份,绝密的档案,通过“死信箱”,送到了林薇的手中。
档案,很厚。
第一页,就是,圣心疗养院的平面结构图。
和,一份,详细的、24小时的安保轮值表。
“安保,由法国巡捕房的退役人员负责,火力,只有手枪和霰弹枪,威胁不大。”
“但是,”陈艺谋,在旁边,用红笔,标注了出来,“疗养院的法籍院长,亨利·马尔丹,与日本海军俱乐部,关系密切。”
“他,很可能,是,伊藤夫人,安插在那里的眼线。”
林薇的目光,跳过了这个名字。
她,首接,翻到了,那份,关于护士的背景调查报告。
很快,她就找到了,她,想要找的那个名字。
——小玲,本名,王秀玲,22岁,江苏盐城人。
毕业于,上海红十字会护理学校。
业务能力,优秀。
性格,内向,善良。
唯一的首系亲属,是她的哥哥,王秀虎。
而王秀虎的名字后面,则跟着一个,触目惊心的身份备注。
——“c-rc,(gqianittee,重庆抵抗委员会)成员。
于,三个月前,因涉嫌参与针对76号行动队长的炸弹袭击而被捕。”
“现,关押于,76号,丁默邨路总部,地下三层,水牢。”
“状态:生死未卜。”
林薇,缓缓地,合上了档案。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弧度。
她知道,自己,己经找到了,那把,可以,撬开,圣心疗养院这扇,坚固大门的
第二把钥匙。
一把,沾满了,鲜血和绝望的
人质的钥匙。
她,走到衣柜前,换上了那身,黑色的修女服。
她,将那枚,银质的十字架,别在了胸口。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悲悯而又圣洁的、完全陌生的自己。
然后,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圣心疗养院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她的声音,变得,无比的柔和,和
充满了神性。
“晚上好,这里是德国路德教会。”
“我是,安娜修女。”
“我,代表教会,希望能在明天上午,拜访贵院。”
“为,那些,迷途的、需要帮助的羔羊,送去主的光芒和”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点小小的,来自德意志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