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的清洁工并非正式职工，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每月靠扫地挣十几元钱。
以往，这些扫地的人由赵大爷统一安排。
自从贰大爷担任稽查组组长后，整天在他们面前摆架子、耍威风。
扫地的大爷大妈们对他又气又恨，却拿他没办法。
“你，这边没扫干净！”
“这里怎么扫的？重扫一遍！”
“那堆垃圾谁放的？谁准你们堆在花园边的？马上清走！”
……
杨沐之看了一会儿贰大爷的做派，无奈摇头，转身回了保卫科。
中午食堂吃饭时，杨沐之又撞见贰大爷。
贰大爷依然威风八面，把食堂里的工人训得不敢抬头。
连何雨柱也被他骂得火冒三丈。
训完人，贰大爷又指挥排队，呼喝着维持秩序。
等工人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去打饭。
何雨柱见他过来，赶忙舀了一大勺菜，暗中掺了一把豆粉，盛进贰大爷碗里。
“你这小子还算懂事。”
贰大爷满意地夸了一句，坐下吃饭。
下午四点，六子急匆匆冲进保卫科。
“科长，李副厂长和刘岚进食堂小仓库了！”
“确定吗？”
“我亲眼看见他们刚进去！”
“走！”
杨沐之带着六子赶向食堂。
刚到食堂门口，迎面碰上贰大爷。
只见他脸色惨白，浑身发软，仿佛虚脱一般——下午被何雨柱整得连跑四五趟厕所，几乎拉空了肠胃。
“刘组长，食堂小仓库有人偷东西，快，一起去抓人！”
“什么？好大的胆子！走，去看看！”
贰大爷一听，像箭一般冲向小仓库。
六子也要跟上，却被杨沐之拦住。
“六子，你去钳工车间找葛大头，叫他立刻来小仓库！”
“明白！”
六子会意一笑，转身跑向车间。
葛大头正是刘岚的丈夫。
杨沐之吩咐完，快步追上贰大爷。
贰大爷一心抓贼立功，跑得飞快。等杨沐之赶到时，他已一脚踹开了小仓库的门。
“谁？谁在里面！”
里面传出慌乱的声音。
果然有贼。
“不许动！”
贰大爷冲进房间，眼前的画面却让他愣住了——李副厂长和刘岚都没穿衣服，正光溜溜地“闹着玩”。
“刘海忠，你找死！”李副厂长怒不可遏。
“李副厂长……我、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贰大爷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李副厂长和刘岚竟在这里“做运动”。
“贰大爷，贼抓到了吗？”
“啊，杨科长，别进来！”
贰大爷想拦，但杨沐之已经一把推开门走了进来。
“杨科长，你——”李副厂长也愣住了。
刘岚慌忙找衣服穿，杨沐之却抢先一步，抱起地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完了，他怎么来了？”
“这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李副厂长慌了，刘岚哭了起来。
只有贰大爷在的话，李副厂长还不怕，毕竟贰大爷是他的人。可杨沐之不同，他是保卫科科长，拿走衣服摆明是要把事情闹大。
“刘海忠，还愣着？快去把衣服要回来！”
“是是是！”
贰大爷赶紧追出去。
这时，六子带着葛大头气势汹汹冲进小仓库。
看到自己媳妇和李副厂长光着身子，葛大头眼睛都红了。
“刘岚，你个不要脸的！李大富，我跟你拼了！”
“大头，你怎么来了……”刘岚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葛大头扑上去就对李副厂长一顿拳打脚踢。
“别打了，我俩真没干什么！”
“衣服都脱了还说没干？你当我是傻子！”
“李大富，我弄死你！”
“救命啊，别打了……饶命啊！”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杨沐之怕闹出人命，让六子进去拉开葛大头。
他把衣服丢给两人，等他们穿好，才笑了笑：“李副厂长真是风流出众啊，啧啧。”
“杨科长，误会，这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
“刀疤，全给我抓起来，先押到保卫科！”
“是！”
几个人押着李副厂长与刘岚进了保卫科。而杨沐之没有回去，直接去了厂长办公室。
杨正诚的办公室里。
“杨科长，来了，坐。”
“厂长，有件事要向你汇报。”
杨沐之在杨正诚对面坐下，神情认真。
保卫科的事本由他全权负责，但李副厂长是厂里高层，如何处理，还需听听杨正诚的意见。
“今天我在食堂小仓库，当场抓到李副厂长和食堂员工刘岚有不正当关系。你看该怎么处理？”
“这个李大富，真是混帐！”
杨正诚眼中带着怒意，想了想说：“不过他是副厂长，这种事传出去对厂里影响不好，而且他上面也有人，想靠这一件事扳倒他不容易。我建议低调处理。”
“当然，如果你真想动他，还有一个办法，就看刘岚的家人愿不愿意告他。要是他们肯告，李副厂长再怎么有本事也得完蛋。”
“明白了，大哥，那我先走了。”
“恩。”
杨沐之离开办公室，回到保卫科。
他对李副厂长没什么好感，能借这事扳倒他最好，就算不行，也不能让他好过。
不过，能不能成，并不全由他说了算。
正如杨正诚说的，关键要看葛大头的态度。
如果葛大头愿意告，李副厂长就得被拘留，工作肯定保不住。
但从葛大头的角度来看，他八成不会告。
一来，李副厂长是有身份的人，葛大头不一定敢和他硬碰硬。
二来，告了之后事情闹大，丢脸的还是葛大头自己——毕竟是他老婆和别人有不正当关系。
再说，如果告了，刘岚也会受处分，食堂的工作肯定保不住，这对他们家也是很大的损失。
无论从哪方面想，葛大头都没有理由去告李副厂长。
“刀疤，去把葛大头和刘岚带来。”
“好！”
刀疤去了临时关押处，很快把两人带了过来。
保卫科没有拘留人的权力，但可以暂时关押，只要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就不成问题。
李副厂长和刘岚被抓后，为防止他们串通，决定将他们分别关押。而葛大头并未被关押，只是暂时留在保卫科的院子里。
“刘岚，你这个不要脸的，不守妇道，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个 ……”
葛大头在杨沐之面前仍然骂个不停。
刘岚低着头，一声不吭。
“葛大头，你先别说话。”杨沐之摆摆手，葛大头这才住口。
“刘岚，你说说，你为什么和李副厂长发生关系？”
“我……我没有……”刘岚慌了神。
这里是保卫科，如果被定为 上司，她就彻底完了。
“冤枉啊，杨科长，我真是冤枉的。”
杨沐之：“那你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敢有半点隐瞒，我立刻送你去派出所。”
“是是是！”
刘岚急忙点头，说道：“是李副厂长威胁我，我才不得不和他那样……”
她脸上写满悔恨。
杨沐之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
刘岚继续道：“这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有一次，我从食堂拿了两个馒头，想带回家给孩子吃，结果被李副厂长抓住了。他威胁我，要我跟他发生关系，如果我不答应，就要开除我。杨科长，我家孩子多，我要是丢了工作，怎么养家糊口？我是 无奈才答应的。”
杨沐之点点头：“你们一共发生了几次关系？”
刘岚一脸苦涩：“自那以后，李副厂长就缠上我了，动不动就叫我去小仓库。算下来，包括第一次，总共是五次。”
五次！！！
葛大头双眼通红，觉得头上发绿。
“六子。”杨沐之看了一眼六子。
六子站起来，将口供递过来。杨沐之扫了一眼，将口供放在刘岚面前：“刘岚，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已记录在案。如有半句假话，你要负法律责任。”
“杨科长，我说的句句属实。”
“那你签字吧，不会写字就按个手印。”
“是。”
刘岚顺从地按了手印。
杨沐之看得出来，刘岚并没有撒谎。
“葛大头，出了这样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杨沐之问道。
“我要告他个 。”葛大头恨得牙痒痒。
“别。”
刘岚急忙阻拦：“当家的，你千万别告他，你一告，我这工作就保不住了。事情传出去，咱们家还怎么见人啊。”
“ ！干出这种丑事，你还有没有廉耻！我恨不得掐死你！”
葛大头浑身发抖。
过了一会儿，他总算冷静了些，沉默半晌才开口：“赔钱吧。”
他其实本就没打算真去告发——谁愿意把自家媳妇偷人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呢？
再大的火气，也只能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既然不能告官，那就只能在钱上找补了。
杨沐之轻轻皱眉。他其实更希望葛大头去告，可惜了。
罢了。
“你要多少？”
“五十。”
五十？
杨沐之一时无语。这是把你媳妇当什么了？嫖资吗？十块一次？
他万万没想到，葛大头只敢要五十块。
不过转念一想，葛大头只是个钳工，一个月工资三十多，五十块对他而言确实不算少。
这年头的人心思简单，还不懂什么叫讹诈。
要是搁在后世，李副厂长怕是要被讹得倾家荡产。
“你确定只要五十？”
“五十还少吗？”葛大头反问道。
杨沐之沉吟片刻：“我能帮你要到更多，但咱俩得五五分成。”
“你能要到多少？”葛大头眼睛一亮。
杨沐之摆摆手：“你别管具体数目，反正对半分，肯定比你要的多。”
“行，我听您的。”葛大头连连点头。
“记着，不管我最后要到多少，你只能拿一半。有人问起来——”
“我懂，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你们先去隔壁等着。刀疤，去把李副厂长带过来。”
“是，科长。”
……
没过多久，李副厂长被带了进来。
他此刻模样狼狈，低着头一声不吭。
心里却憋着一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