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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见圣体如见道(1 / 1)

山雨欲来风满楼。

终南山周遭的窥探目光愈发密集,甚至有几拨不知死活的宵小,仗着几分隐匿功夫,试图夜探后山,皆被玄磬真人亲自布置的“九宫迷踪阵”困住,废去修为,扔下山去,以儆效尤。全真教展现出的铁腕,暂时震慑住了一些蠢蠢欲动之辈,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真正的危机,尚未登场。

这一日,终南山下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他身着朴素道袍,身形清癯,面容温润,看不出具体年岁,唯有一双眼眸,清澈深邃,仿佛能映照人心。他未带任何随从,只是徒步登山,步伐从容,仿佛不是行走在陡峭山阶,而是漫步于自家庭院。

守山弟子见其气度不凡,上前询问。来人只是微微一笑,递上一枚素色名帖,上书三字——左若童。

名帖传入重阳宫,刘云樵与几位长老皆是心头一凛。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的,是这位最难糊弄,也最需谨慎对待的人物。

刘云樵亲自迎出山门,将左若童请入静室奉茶。

“左门长大驾光临,令我终南蓬荜生辉。”刘云樵执礼甚恭。面对这位与他师尊同辈、修为深不可测,且品性令人敬重的三一门长,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左若童回礼,目光平和地扫过刘云樵,开门见山:“刘掌门,贫道此番冒昧前来,实是因近来心有所感,终南之地,灵机流向有异,更兼前些时日,似有煌煌道韵冲霄而起,虽一闪而逝,却纯正浩大,令人心折。想起多年前曾见贵派那位‘天降之子’,心中疑惑,特来求证。”

他话语温和,却首指核心,毫不绕弯子。

刘云樵心知瞒他不过,李玄乃天赐玄门,需要大家护持他生长,三一门就是不弱的力量。沉吟片刻,道:“不敢隐瞒左门长。前番异动,确与劣徒李玄有关。此子体质特殊,修行之时,偶有异象伴生,如仙神临凡,乃我道门圣子,非是外界所传什么‘祖师遗刻’。”

左若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微微颔首:“果然如此。当年一见,便知其非池中之物。不知刘掌门可否让贫道再见一见那孩子?贫道别无他意,只是于逆生三重之上,偶有滞碍,感天地之炁变化,或能从中窥得一丝‘先天’真意,以印证吾道。”

他的态度坦诚而恳切,带着纯粹的问道之心,并无半分贪婪与恶意。

刘云樵沉吟起来。让左若童见李玄,风险极大。左若童修为高深,眼光毒辣,难保不会看出更多根底。但另一方面,若能得其理解,甚至是一丝善缘,对全真、对李玄,或许也是一层无形的护身符。且左若童的人品,值得信任。

权衡再三,刘云樵终是点头:“左门长道心赤诚,贫道佩服。请随我来。”

二人来到后山禁地。玄羿与玄磬早己接到消息,严阵以待,见刘云樵亲自陪同左若童前来,这才稍稍放松,但目光中的警惕未减分毫。

阵中,李玄正闭目盘坐,周身淡金色光晕流转,头顶隐约有丝丝缕缕的日精月华被牵引而下,没入其天灵。他气息平稳,体内那株金莲道基稳固,吞吐着海量的先天之炁。

左若童在看到李玄的瞬间,瞳孔便是微微一缩。他并未运使任何探查秘法,仅仅是凭借自身对“炁”的极致感应,便能清晰地“看”到,以李玄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能量漩涡,终南山的地脉之炁、日月天光之华,正以一种近乎掠夺的方式,汇入那小小的身躯之内。

而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李玄此刻的状态。呼吸绵绵,若有若无,周身毛孔开合,与天地灵机交融无间,浑然一体。这并非后天修炼而成的某种境界,而是生命本源的自然彰显,是真正意义上的“先天胎息”!

“逆炼先天,重返根源我三一门穷尽心力所求之境,竟在此子身上,以如此自然的方式呈现,果如仙神”左若童心中波澜起伏,多年来修行《逆生三重》遇到的诸多关隘与疑惑,此刻仿佛有了一丝模糊的印证方向。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自身那精纯无比、己臻化境的先天一炁自然而然地流转起来,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水波般,温和地向着李玄蔓延而去,试图更清晰地感受那份“先天”道韵。

然而,就在他的炁息即将触及李玄周身那层淡金色光晕的刹那——

异变陡生!

李玄体内,那株扎根于金色苦海的金莲,似乎受到了某种外力的轻微触动,无风自动,轻轻摇曳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璀璨夺目的异象。

只是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源自天地初开、万道源头的古老威压,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

左若童那身经百炼、己近乎由后天返先天的精纯之炁,在接触到这股威压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君王的臣子,运行陡然凝滞!不是被击溃,也不是被吞噬,而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与本源层面的绝对压制,让他的炁,生不出半分抗衡之意,唯有臣服!

左若童闷哼一声,脸色瞬间一白,脚下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骇然!

他感受到了!那不仅仅是“先天”!

那是比“先天”更加古老、更加本源、更加尊贵的东西!是炁的源头,是道的显化!

这孩子的根脚,远超他之前的想象!

李玄被这轻微的动静惊醒,睁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脸色有些发白的老道士,又看了看一脸紧张的师父和师伯。

左若童迅速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心中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对着李玄,郑重地拱手一礼。这一礼,并非长辈对晚辈,而是求道者对“道”本身的敬意。

他转向刘云樵,神色复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刘掌门,贫道明白了。此子,乃天授道子,乃我玄门之福,非人力所能揣度。今日得见,于吾道有益,感激不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玄羿、玄磬,沉声道:“今日之事,出得我口,入得尔等之耳,左若童以三一门千年清誉立誓,绝不外传一字。贵派守护此子,任重道远,若有需我三一门相助之处,只要不违道义,左某定义不容辞。”

刘云樵等人闻言,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齐齐还礼:“多谢左门长!”

左若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李玄,仿佛要将这“行走的道”印入心中,随即飘然离去,背影竟带着几分萧索与释然。

他知道,自己的路,或许找到了新的方向。而终南山的这个孩子,必将搅动整个异人界的风云。

静室内,刘云樵看着左若童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三一门这一关,算是过了。接下来”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是龙虎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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