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孙女,目光微微闪烁。
是啊,不是因为傅寒声比不上陆闻州,她才不允许他们想在一起的。
只是,那个原因,她这辈子都不要知道的好。
陆闻州现在真心悔改了,他是她的良配!
老太太叹了口气,扶住她肩膀正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来人见房间里一老一小正聊着天,推门的动作也地位一顿。
温辞回头,眼里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耐,这丝不耐又在看到来人是陆闻州时,无限放大。
她拧眉,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这儿是我的病房。”
言下之意,不欢迎他。
陆闻州闻言,握着门把手的手倏然收紧,心被刺的百般不是滋味。
他抿着唇,迎上姑娘愤怒的视线,挣扎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先离开,不想让她生气。
他一会儿再找机会过来。
“抱歉,你们继续聊,我出去。”他歉意颔首,转身离开。
“等等!”老太太这时开口叫住他。
陆闻州脚步停下,回过头。
温辞不满,晃了晃奶奶手臂,低声嗔怪,“奶奶,你干什么呀?”
老太太拍了拍她手,小声严肃的叮嘱她一句,“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然后便起身看向站在门口的陆闻州,笑笑说,“进来吧,小辞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陆闻州知道老太太在暖场撮合他们,可烦闷的心情还是就这么奇妙的消散了。
他踏入房间,目光自始至终都黏在温辞身上,“她的一切,我一直放在心上。”
这话是真的,从一而终。
老太太失笑,招呼他坐下,给他倒水,“一会儿啊,我去楼下买点东西,小辞就拜托你招呼了!”
陆闻州看了眼温辞,点头,“好,我会照顾好小辞的,奶奶您放心。”
“哎。”
突然,砰一声!
温辞面色冷沉,直接拿过了茶几上的茶杯,放在一旁,没让奶奶给他倒水。
随后便直起身离开小客厅,径直走进里间,关上门。
自始至终一言未发,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给谁甩脸色。
陆闻州垂眸看了眼被撂在桌上七扭八歪的杯子,目色暗了暗,转而又抬眸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喉结微微滚动……
老太太气不过,这姑娘怎么这么轴呢,怎么就不听劝呢,她又不会害她。
她转身冲着那扇门就要呵斥。
陆闻州走过来劝她,“奶奶,没事,小辞心里有气,这都是我该的。”
提到这个,老太太心里就一阵苦涩,她低头叹了口气,“孽缘啊,孽缘。”
陆闻州愧疚低头。
老太太拍拍他肩膀,“行了,我去楼下一趟,你留下照顾小辞,最后能不能成,还得靠你自己。”
“谢谢奶奶。”
“去吧。”
老太太又是一叹,走了。
门轻轻阖上。
陆闻州收回视线,把茶几上的凌乱收拾好,结束后,犹豫了下,还是朝着里间走去。
小心翼翼敲了敲门,“小辞。”
没人应他。
陆闻州猜到会这样,苦涩扯了扯唇角,却还是自顾自的解释道,“小辞,不管你信不信,真的不是我让奶奶过来的。”
依旧,没人应他。
陆闻州苦涩吞咽喉咙,背过身靠着房门,骄傲如他,此刻却卑微的弓下身,“小辞,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
房间里。
温辞躺在床上,对于陆闻州那些谎话,都当成了耳旁风,没往心里去。
她转移思绪,打开手机翻看着和傅寒声的聊天记录。
其实想和他聊天来着,但又怕他在加班,打扰到他。
忽然的,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提示——
傅寒声:【睡不着?】
温辞滑动屏幕的指尖微顿,心跳悸动,不禁扬起笑来。
可点开键盘给他打字发消息的时候,又忽然红了眼眶,心酸的厉害。
奶奶明言禁止的话,就如同一把刀子,凌迟着她的心脏。
她为什么不能和傅寒声在一起啊?
温辞擦拭了下眼眶,压着情绪给他发消息:
【嗯,想你了,所以有点睡不着。】
她终究没把奶奶说的那些话,告诉他。
不想让他也跟着难受。
她之后会慢慢游说奶奶的,她不相信,奶奶会舍得她受委屈。
可傅寒声多了解她啊,她的一言一行,他都了如指掌,一眼就看破她的心情。
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温辞感觉到手机震动,胸口跳了跳,见屏幕上闪烁着傅寒声的名字,眼眶又热了几分。
她吸了下鼻子,缓缓点了接通。
“睡不着,和我说会儿话。”男人低沉的嗓音,宠溺十足。
只听声音,温辞压抑了一晚上的苦闷,忽然就崩溃了。
她咬唇隐忍着,看着窗外的星光点点,勉强露出笑,“好。”
“说说看,怎么想我了?”男人有心逗她,“回答的不好,明天要罚你。”
闻言,温辞伤感的心情,就这么被带偏了,她握着手机嗔怪,“流氓……”
“怎么就流氓了。”傅寒声蛊惑道,“我跟我女人说几句话而已。”
温辞被他一句“我女人”叫的脸颊红红的,“你别说了。”
“……”
两人聊了一会儿,傅寒声听她心情终于好点了,松了口气。
最后临到挂断,他才收起撩逗她的戏谑语调,认真而温柔的对她说,“一切有我,别担心。”
“再坚持一下,这个坎很快就会过去的。”
闻声,温辞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点点头,笑了下,“好。”
电话挂断。
温辞又看到男人发来消息:【晚安宝贝,明天醒来,你就能看到我了。】
温辞目光湿润:【嗯,你也早点睡。】
发完,她关了手机,躺回床上,整个人如释重负,沉闷的心情轻松了很多,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而门外。
陆闻州颓靡的靠着门,整个人仿佛陷进深海的船只,孤独落寞……
刚刚他们的聊天,他都听到了。
他想,曾经,他也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他想,曾经,她在他面前,也是那样温软动人。
他想,真是可悲!
陆闻州苦笑了声,笑着笑着,忽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牵带着肺部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捂住唇压抑着,不想打扰房间里睡着的人儿。
一会儿,那股来势汹汹的难受劲儿终于过去了。
他颤抖的摊开手。
那上面,浮着一层淡淡的血……
他知道,他的病情开始恶化了。
陆闻州目色暗了暗,倏然捏紧了拳,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门,几秒后,转身离开了病房,去廊道外面打电话。
有些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廊道里,一阵铃声后。
海岸那边的人,接通了电话,“陆总。”
陆闻州冷淡嗯声,直入话题,“以何书意如今的怀孕情况,是不是可以动手术了?”
“是的陆总,可陆总您不是准备下个月底再做手术吗?为什么突然提前了?”
“计划有变。”陆闻州没有多说,只是吩咐他,“现在就着手准备吧,我想尽快做完手术。”
“好的陆总。”
“嗯。”
挂了电话,陆闻州看着手机屏上温辞的照片,眼里一片深邃。
今晚她和傅寒声亲昵的通话,突然给了他警醒。
——这次或许是他和温辞最后的机会了,他不允许再出现任何闪失,更加把她推向傅寒声。
而何书意就是个“闪失”。
他必须尽快把她彻底解决,不然,总归不安。
尤其是老太太那儿,只要何书意不露面,他可以作假伪装好一切。
可一旦她露面了,孩子的事就瞒不住了……
陆闻州面色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