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下，百姓们的谢恩声此起彼伏，泪水交织在每张脸上。
林青的法身悬浮半空，目光温和地扫过跪拜的人群，指尖微动，
滋润着这片饱经战乱的土地，被烧毁的房屋旁，嫩芽悄然破土，
受伤的百姓身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空气中的瘴气，也在气运的冲刷下渐渐消散。
“去吧，安稳度日。”
林青的声音温和却有穿透力，传遍山谷的每个角落。
百姓们再次叩首，起身时眼中满是敬畏，纷纷朝着家乡的方向走去。
阳光下，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融入了渐渐恢复生机的山林间。
林青望着这一切，眼中的温和褪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深邃。
处置完叛军，他并未如往常一般立刻返回皇城，
而是心念一动，身形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朝着西南境外疾驰而去。
他想去看看，远离大乾气运的滋养，自己究竟会受到多少削弱。
苍玄子所言的束缚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心头，
他想亲自验证，这份束缚的边界，究竟在哪里。
大乾西南边境，一道无形的界域壁垒横亘天地。
这并非实体屏障，而是气运与天地灵气自然形成的分界，
界域之内，金色气运如同奔腾江河，流淌在山川田野之间，
气运则变得稀薄灰暗，如同风中残烛，灵气也带着几分驳杂荒芜。
林青的流光抵达界域边缘时，微微停顿。
如同隔着一层薄纸，一边是生机盎然，一边是死寂沉沉。
一股微弱的阻力传来，带着淡淡的排斥感，这是大乾气运对异域的天然隔绝。
没有犹豫，林青的法身径直穿过壁垒。
刹那间，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包裹了他。
境外是一片无垠的荒漠，乱石嶙峋，寸草不生。
天空是昏黄色的，仿佛被沙尘笼罩，看不到一丝阳光。
阴风呼啸着掠过石堆，卷起漫天沙砾，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天地间的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即便有，也带着一股枯败、驳杂的气息，吸入体内只觉滞涩难忍。
而最明显的变化，是气运。
若是在大乾境内，他周身的金色气运如同薄雾般浓郁，与天地间的气运相连，源源不断地得到滋养。
不仅无法为他提供滋养，反而如同海绵般，试图吸附他周身的金色气运。
林青凝神内视，感受着自身的状态。
按照他的预想，远离大乾气运的核心区域，
自身实力至少会削弱三成，法身也会变得虚幻不稳。
毕竟，他的力量与大乾气运深度绑定，如同鱼离不开水。
但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法身依旧凝实，玄色便袍在阴风中飘动，没有丝毫虚幻之感。
虽比在境内时淡了少许，却依旧凝练纯粹，没有丝毫溃散迹象。
力量强度也削弱了一成左右，远未达到他预想的程度。
“这是”林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俯身，指尖触碰地面的乱石。
金色气运顺着指尖渗入大地，境外的荒漠土地贫瘠，没有丝毫生机，气运更是死寂。
可即便如此，他体内的气运依旧稳固，没有因为失去大乾气运的直接滋养而快速流失。
“难道是”
林青沉吟片刻，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当年他初掌气运，只是被动承受大乾气运的加持，那时离开皇城稍远，便会明显感到实力下滑。
可这些年，他并非只是单纯依赖气运，
而是主动炼化、融合，他以新政稳固民心，
以清明吏治净化气运，以自身道心牵引气运流转，早已将大乾气运与自身道基融为一体。
如今的他，不再是借大乾气运之力，而是与大乾气运共生。
大乾气运滋养他的道基，他的道基也反过来凝聚、稳固大乾气运。
就如同大树与土壤，树根深深扎入土壤，汲取养分生长，
而大树的根系也能固定土壤，防止水土流失。
即便暂时离开土壤，大树本身的根基仍在，不会立刻枯萎。
林青站起身，抬头望向大乾境内的方向。
他展开神识，跨越界域壁垒，铺展向大乾的每一寸土地。
这一次，他感受到的景象，让他心中微微一凝。
境内的金色气运，依旧如同巨龙蜿蜒，流淌在山川、田野、城池之间。
但与他离开前相比，这金色气运的亮度黯淡了三分，流转的速度也慢了些许。
尤其是皇城、江南、西南等地，气运的凝聚度有所下降，
皇城的气运少了几分沉稳，江南的气运少了几分灵动，
西南刚恢复的气运，又添了一丝滞涩。
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些推行新政的区域，
原本因为均田、清贫而升腾的民心信仰，
似乎因为他的离开，少了一丝核心的牵引，变得有些散乱。
“原来如此”
林青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之前只以为，气运是束缚他的枷锁，
却未曾想，他早已成为大乾气运的核心与支柱。
大乾气运也依赖他的道心与力量，保持凝聚与纯净。
他离开境内，自身实力虽有削弱，却因道基稳固而影响不大，
可大乾气运失去了他的牵引与滋养，却立刻出现了衰退的迹象。
这种共生关系，远比他想象得更为深刻。
苍玄子说，容纳天地气运便能摆脱束缚。
可此刻林青才明白，所谓的束缚，本质上是共生的纽带。
若连自身根基所在的大乾气运都无法完全守护与融合，
谈何容纳更广阔的天地气运？
阴风再次呼啸而过，卷起沙砾打在他的玄袍上，发出细微声响。
林青周身的金色气运微微涌动，将沙砾挡在体外，
他望着境内那片黯淡了少许的金色气运，心中的感悟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