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闹哄哄的一直没个消停。
苏珍珠心里都有些发慌,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想了想,还是不能就这么等着,一狠心把头上的梅花银簪子拔了下来。
这是她唯一的首饰。
虽然不怎么值钱,可她自来颇为爱惜。
这会儿心疼的往门缝里捣鼓,很快就碰到阻碍,手腕翻转用了巧劲,啪嗒,门栓松了……
小心的把簪子重新插回头上,苏珍珠没急着朝动静最大的地方走,而是绕了一圈去了厨房找到烧火的小丫鬟嘀咕了一阵。
大致了解清楚情况后松了口气。
还好,没什么大事。
闹成这样她还以为方家要垮了呢,穿金戴银的少奶奶梦碎……
旁边的小丫鬟还在絮叨:“……请的轩仁堂的大夫,说老爷和太太都没什么大碍,气急攻心躺一躺就好了,听说是啥美金兑不了,兑不了就兑不了呗,又不是亏了钱……”
没兑成就是亏大了!
苏珍珠比小丫鬟知道的多,方家为了买新的机器,把城郊的地和好几个旺铺都抵押了,才终于凑齐了大洋。
要是美金兑成了还好说。
崭新先进的机器运回来那么一放,都不用开工,有的是人拿钱抢着投资,分分钟就能把地和铺子赎回来。
偏偏没成,那事情就麻烦了。
首先这些时日上下打点的钱泡了汤,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此外,原价赎回地和铺子也别想,有个在道上混的哥哥,苏珍珠对这些抵押放贷上头的花头也有了解。
这一波进进出出,方家至少要亏掉上万大洋!
想到这苏珍珠的心狠狠疼了两下,虽然现在和她没什么关系,可四舍五入,这都是她未来的钱呐。
心疼完她也有点好奇,到底是谁这么神通广大,方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被截胡了才得到通知。
…………
方家正房内。
被灌了两碗药汤,终于清醒的方敬德也想问呢。
是谁,是谁出手截胡了他?
一个个名字从他的脑海中划过。
好象谁都有可能,又好象谁都不象。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近期没有大人物急需外币,如此,他才花大力气去打点走动的,好不容易把其他竞争对手压下,到了最后关头都能出差错。
想到这,方敬德只觉胸口血往喉咙口涌。
这时又听见外头有争吵声,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房间外头。
方晴晴柳眉倒竖,对着苏珍珠咬牙切齿的怒骂:
“你不是该在佛堂捡佛米吗,谁放你出来的,好啊,难怪爹娘昏了呢,我看就是你礼佛不诚心才让佛祖发怒了。”
本是随口乱说,可她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顿时骂的更加理直气壮。
而被指责的少女好似吓到,慌的不知道反驳,只是拼命摇头,小脸苍白,泪珠子挂在长睫上要掉不掉。
周围的下人脸上都露出不忍来。
还有人小声劝:“大小姐,苏小姐也是担心老爷和太太,刚才您没在的时候,苏小姐还说知道老爷太太没事就安心了,准备回佛堂念经求他们早日康复呢。”
其他下人也默默点头。
“晴晴,你别生气,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骂我都行。”
苏珍珠含着泪,身躯晃了晃,在气势汹汹的方晴晴对比下,好似风中柳絮一般可怜,柔声道:
“只是大夫嘱咐了,方叔叔他们需要安静的环境修养……”
她欲言又止。
在场人都了然,这里最吵,声音最尖利的就是方晴晴这个当女儿的,呵呵,还不如苏小姐这个外人贴心呢。
接触到各方异样的眼神,方晴晴气的差点失去理智。
几年前,她也不讨厌苏珍珠。
谁会讨厌一个哄着你讨好你的人呢?
可有天知道苏珍珠和她哥有婚约的时候,顿时就不高兴了。
除了一张脸以外,苏珍珠还有什么,家里穷的响叮当,亲爹是个算命的骗子,哥哥更不堪,是个街面上不入流的混混。
自己好心跑过去和苏珍珠说了一个齐大非偶的故事,让她想明白乖乖退婚,两家有这么大的差距,根本不相配。
就算成婚了也是一对怨偶。
结果这个女人不肯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她从头到尾讽刺了一遍。
从此,苏珍珠就成了她眼中钉肉中刺。
两人明里暗里交锋过不少次,让方晴晴生气又不肯承认的是,她堂堂方家大小姐有时候居然会输!
无人注意的地方。
看着气红眼珠的方晴晴,苏珍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有些畅快。
有人要犯贱,她可不会客气!
真是笑死人了。
她凭什么要听方晴晴的屁话乖乖退婚——还连点好处都舍不得许。
当然,许了她也不会动心的。
等她当上方家少奶奶,要什么好东西没有?
至于什么怨偶不怨偶的,苏珍珠更是不放在心上,有钱人才关心这个呢,让你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保准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