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穿烟霞粉裙的绝世身影,甫一出现,便瞬间吸引了殿内所有的目光。
凌霄殿内那奔腾不休的九州仙庭气运金龙,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外来却并无敌意的强大气息,盘旋的速度微微一滞,龙首低垂,金色的龙须轻轻拂动。
琴红尘那双幻彩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那股萦绕周身的终极杀伐之气,在触及那道绚烂的烟霞仙光时,出现了一瞬间的收敛。
九渊真君那片死寂的领域,并未因此而有任何波动。
他只是抬起那双纯黑色的眼眸,平静地看了一眼来人,便再次垂下。
仿佛那足以让任何仙神为之侧目的绝世容颜,在他眼中与一块顽石并无区别。
十方真君手中的十方仪,星光流转不休,似乎在无声地推演着她此刻出现的,所代表的变数。
唯有沈云鹤,在看清来人之后,那张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
他朝着那道身影,那位他曾经的陛下,遥遥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池渺澜此刻仍旧单膝跪地,姿态恭敬到了极点,那杆蓝金色的沧澜戟拄在身侧,散发着瀚海般深沉的气息。
然而,玉椅之上的刘炼,只是朝着他,轻轻抬了抬手。
一个简单的动作,一股无形的,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便将池渺澜那魁梧的身躯,缓缓托起。
“回来便好。”
刘炼的声音很平淡。
他的目光,却早已越过了这位刚刚归来的臣子,落在了他身后那道婀娜的身影之上。
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了一丝带着暖意的笑。
“黎夕颜。”
刘炼的声音,比之前对任何臣子说话时,都多了一分随和。
“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黎夕颜那双灿若星辰的明眸,迎上了刘炼的视线。
她只是微微欠身,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
那笑容,仿佛能让整座庄严肃穆的凌霄殿,都多出几分春色。
“刘炼,你这话可就见外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涧清泉,叮咚作响。
“我栖霞仙庭,与你九州仙庭,早已是唇齿相依的盟友。”
“如今,九州仙庭有难,我栖霞仙庭,又岂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
黎夕颜往前走了两步,与池渺澜并肩而立,那双美丽的眼眸,坦然地环视了一圈殿内那几尊气息恐怖的身影。
“我这次来,自然是想为九州仙庭,为刘炼你,出一份绵薄之力。”
话音落下。
她嘴角的笑意,却如同被寒风吹散的云烟,在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张原本明媚动人的绝世容颜,在这一刻,覆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
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深处,那抹属于盟友的温和,被一种更加刺骨的恨意所取代。
整座凌霄殿的温度,都仿佛因为她神情的转变,而骤然下降了数分。
只听见,她那清脆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之中被狠狠地挤出。
“更何况”
“那青溟仙庭,派遣麾下两尊太乙金仙中期,率领二十五万仙庭大军,悍然进犯我栖霞仙庭的落霞仙宫!”
“他们,意图将我落霞仙宫基业彻底摧毁!”
“他们,肆意打杀我栖霞仙庭的仙神!”
“甚至”
黎夕颜的声音,在这一刻,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源自神魂深处的颤抖。
那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被触及逆鳞的,滔天的愤怒。
“若非池渺澜及时赶到,我黎夕颜,恐怕早已在那两尊太乙金仙中期的围攻之下,身死道消!”
“此等,意图灭我仙庭,亡我性命的血海深仇!”
黎夕颜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复仇烈焰的眼眸,死死地锁定在玉椅之上,那道金色的身影之上。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决绝,无比坚定。
“不能不报!”
“所以!”
“若是刘炼你,准备同时对上那四座中型仙庭。”
“那么,对付青溟仙庭的那一处战场”
黎夕颜的红唇,抿成一道冰冷的,充满杀意的直线。
“我希望,能有我黎夕颜,一个位置!”
这番话,掷地有声。
那股源自一位仙庭之主的,滔天的恨意与决绝的战意,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座凌霄殿。
殿内那几尊九州仙庭正神,皆是心头一凛。
他们终于明白,这位栖霞仙庭之主,为何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盟友互助。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恩怨!
听着黎夕颜的控诉,玉椅之上的刘炼,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下方那张写满了愤怒的脸。
他的指节,在玉椅的扶手上,轻轻地,有节奏地叩击着。
那声音,仿佛与殿内所有仙神的心跳,都重合在了一起。
直到黎夕颜话音落下,那股属于她的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刘炼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沉稳,不带丝毫波澜。
“先前发生在落霞仙宫之外的事情,池渺澜在归来之前,已经通过神念,尽数告知于朕了。”
这句话,让黎夕颜微微一愣。
也让殿内其余几位正神,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原来,陛下早已知晓一切。
刘炼的目光,从黎夕颜那张冰冷的脸上,缓缓移开,落向了一旁那沉默不语的池渺澜。
然后,他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黎夕颜的身上。
他看着这位与自己相识于微末,一路走来,数次并肩作战的盟友。
看着她眼中那不加掩饰的复仇之火。
刘炼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那平淡的声音,再一次在空旷的凌霄殿内,缓缓响起。
“既然如此”
“朕,本打算,让池渺澜一人,去负责斩杀那青溟仙庭之主,青溟真君。”
这句话,如同一道谕令,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位仙神的神魂之中。
池渺澜闻言,那沉稳的面容之上,没有半分变化,只是那握着沧澜戟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一分,一股锐利的战意,从他身上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