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渝微微一怔,没想到龙意绵会提起那件事。
他安慰道:“别多想,你的身子会好起来的。”
他实在不忍心告诉龙意绵那个残忍的真相——他心中早已有了姜子鸢,对她,不过是兄长对妹妹般的情谊。
“大师兄,”她望着远处跳动的烛火,声音很轻,“若有一日……你遇见了想相守一生的人,一定要告诉我。”
她顿了顿,努力扬起一个微笑:“我会为你高兴的。”
萧渝心头一暖。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在为他考量。
“莫要胡思乱想。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嗯。”龙意绵顺从地闭上眼,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勉强。
门外,孟北棠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他当然知道龙意绵说的是哪件事,也懂萧渝为何绝口不提姜子鸢。
虽有些心疼师妹,可也知道感情从来强求不得。
就像师妹喜欢萧渝,而萧渝的心早已许给了另一个人。至于他自己……
说到底,萧渝对师妹的照顾,更多是感念师父当年的恩情。
这份情义,让他连责备的立场都没有。
“大师兄,你也快回去吧。”龙意绵忽然睁开眼,轻声催促。
“好生休息。”萧渝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推开房门,便对上孟北棠沉静的目光。
他瞬间明白,方才的话已被他听了去。
他又何尝看不出孟北棠对龙意绵的心意。
那份情感虽被极力压抑,却在每次面对龙意绵时,总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羞赧。
正因如此,这些年来,他才总是让孟北棠守在龙意绵身边。
“我送你。”孟北棠语气平和。
萧渝颔首,二人并肩穿过庭院。
“好好照顾她。”萧渝在院门前驻足,留下这句话,身影便没入了苍茫夜色之中。
——
李府,庭院。
萧渝的脚步刚落地,便听见姜子鸢房内传出一道男子的声音。
这声音他最熟悉不过了——
他面色骤然冷沉,大步走向房门。
庭院的暗卫们见着这一幕,纷纷屏住呼吸,将身子藏得更深,生怕遭遇无辜的怒火。
来到门前,萧渝猛地一脚将房门踹开!
巨响惊动了房内二人,待姜子鸢看清来人,心中顿生不悦——这人怎么动不动又踹门了!
她不知道萧渝为何生那么大的气,那眼神好像她与白辰在房间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萧渝根本不敢看姜子鸢,冷冽的眼神扫向白辰。
可恶的老狐狸!
深更半夜,竟还赖在姜子鸢房中!
若不是姜子鸢在场,他真想剥了这狐狸的皮。
“二公子这是从哪儿回来?火气这么大?”白辰悠悠开口,语气里带着调侃。
萧渝并不接话,径直走到姜子鸢身旁坐下:“时辰不早了,白公子是不是该走了?”
虽不知道他们两人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可此刻他只想这只老狐狸快点滚。
“既然时辰不早了,二公子怎么不走?”
“子鸢没说让本公子走。”
“子鸢也没说让老子走。”
两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姜子鸢不禁扶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知道萧渝刚来是不会轻易离开,又想起他早先说晚些会来找她,更是打定了主意留下。
于是转向白辰道:“你先回去。明日我去广安堂,有事再说。”
白辰不想姜子鸢为难,利落起身:“好,你也早点歇息。”说罢冷冷瞥了萧渝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敢当着我的面约别人?”萧渝冷哼道。
什么叫当着他的面约别人?姜子鸢听得一愣。
“你又胡乱吃什么醋?”姜子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去广安堂是抓药,你以为是做什么?”
“……你不是专门找他?”萧渝抿了抿唇,声音低了几分。
“你是不是就盼着我和他有点什么?”她语气里带着恼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渝垂下眼,声音愈发低沉。
他是真的怕。
怕姜子鸢与白辰走得太近,那种不安盘踞心头已久,挥之不去。
“白辰于我,只是兄长,同你说过多少回了,别总是动不动吃醋,也别动不动踹门。”姜子鸢望向那扇被踹坏的门,怨声道。
“我知道了。”萧渝低声应着,面上却不见有半分踹坏门的愧色。
姜子鸢轻叹了口气。知道他根本没有将她的话往心里记。
无奈之下,她只能唤来灵星修门——否则今夜没法入睡。
灵星立马提着工具到来。
听着“叮叮咚咚”的敲打声,萧渝眉头微蹙,索性一把将姜子鸢抱起,径直穿过密道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锦文院。
“快放我下来!”姜子鸢脸颊绯红,又羞又恼。
“现在才叫放下来,是不是已经迟了?”萧渝低笑,还是乖乖将她放下。
“我这就回去。”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萧渝拉住手腕,“子鸢,既然来了我的地方,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难不成你还想欺负良家女子?”
“嗯,正有此意。”
“登徒子。”她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萧渝发髻间沾了片叶子,便踮脚替他取了下来,“桃叶?”
萧渝心头一紧。
龙意绵的院子种有桃树,想必是在她那里不小心沾上的,若是姜子鸢知道……
他神色间的细微变化,没能逃过姜子鸢的眼睛。
原本只当是路过时无意沾上,可见他这般反应,她不由追问:“你方才……到底去了哪儿?”
萧渝府上可没有桃树。
“没去哪儿。”
“如今桃花花期已过,倒不知这桃叶也能为二公子牵来桃花缘。方才……莫不是去会了哪位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