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系统警报解除。
云小糖从指挥台起身，手指在储物戒上轻轻一划，藏宝图收进识海。她走出指挥厅，脚步很稳，但眼底发沉。连续三十六小时没合眼，脑子还在转，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她刚走下台阶，就听见两个传令兵在角落低声说话。
“你看到陈默被带走时的样子了吗？”
“谁敢信啊，平时一句话都不多说的人，居然”
声音戛然而止。两人看见她，立刻低头散开，连眼神都不敢对上。
云小糖没停下，也没回头。她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不是怕敌人，是怕身边人。
回到住处，她换下指挥袍，只穿了件鹅黄罗裙，发间蝴蝶玉簪微微发亮。她没补觉，也没处理文件，而是让传令兵通知全体成员，上午十点，中央广场集合，非强制，自愿参加。
消息传出去后，不少人觉得奇怪。最近全是紧急调度、情报反制，突然来个“自愿集会”，像是要出什么大事。
十点整，中央广场站满了人。
云小糖站在石阶上，面前是联盟各势力的战士、后勤、技术员。有人抱着武器，有人背着药篓，还有人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干粮。
她开口了，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清了。
“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想什么。”
人群安静下来。
“你们在想，下一个被带走的会不会是自己？昨天一起吃饭的人，今天会不会就被查出有问题？你们不敢多说话，不敢交任务，连巡逻都挑着队伍走。”
她顿了顿。
“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没做好。”
这话一出，不少人抬头看她。
“我抓了内奸，堵了漏洞，建了防护网，可我没管好人心。”她说，“信任崩了，不是因为有人背叛，是因为我们忘了——信任是要人去撑的。”
底下有人动了动，有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以前也怀疑过所有人。”
她抬起手，指尖绕了绕发尾。
“神境崩塌那晚，我以为整个世界都在追杀我。三位朋友为我挡劫，元神尽碎，最后一刻还在喊我的名字。他们信我，可我活下来了，他们没了。那时候我也问自己，还敢信谁吗？”
她看着台下每一个人。
“后来我想通了。信任不是赌谁能活到最后，而是你愿意先伸出手。哪怕对方握不住，你也得先给。”
广场上没人说话。
一个来自东区防务组的女战士突然举手。
“那如果再有内奸呢？我们怎么知道这次不是演戏？”
云小糖点头：“问得好。”
她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玉符，放在掌心。
“从今天起，所有重大决策，不再由我一个人定。布防调整、资源分配、行动指令，必须经过三方联签。你们每个势力推选一名代表，组成轮值监督组。每份文件，至少要有我和两名代表签字才能生效。”
她把玉符抛向空中，玉符裂开，化作九道光点，飞向不同区域的负责人手中。
“这是监督令符，能查看权限内所有决策记录，也能发起临时质询。我不拦，不删，不屏蔽。”
又有人开口：“可万一监督的人也有问题？”
“那就换。”她说得干脆，“监督组每月轮换，不能连任。发现问题，当场罢免。流程公开，记录留档。”
她扫视全场。
“我不需要你们无条件信我。我要的是——你们敢质疑，敢说话，敢站出来指我的错。这才是真正的联盟。”
人群开始骚动。
一个后勤组长走出来：“我之前因为物资分配的事，跟西区的人打过架。那时候觉得上面偏心，现在想想，其实是我们没渠道说理。”
云小糖点头：“旧账不翻，但从今天起，每笔资源流向都会公示。缺多少，补多少，谁领的，什么时候领的，全在公告板上。”
另一个战士举手：“我们巡逻组最近都不敢混编，怕出事算不清责任。”
“那就重新定责。”她说，“以后联合行动，任务前签协同书，出了问题按记录追责，不牵连无辜。”
话音落下，人群里的气氛变了。
不再是沉默和提防，而是有人开始小声讨论，有人拿出本子记要点，还有人直接找到隔壁队伍的人商量排班。
中午过后，通讯频道里沉寂已久的群组重新响了起来。
“北线巡查组申请与侦测队协同，下午三点接替边界监控。”
“后勤二组整理出本月剩余物资清单，已上传共享库。”
“医疗组提议每周一次跨区会诊，有没有人响应？”
一条条消息刷过，不像命令，更像商量。
云小糖没再开会，也没发通知。她只是坐在高塔的窗边，看着营地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来。
有人在修装备，有人在核对名单，还有人在教新成员使用通讯器。
白虎幼崽没在，洛无涯也没来。这里只有她和这片慢慢回暖的营地。
她摸了摸储物戒，藏宝图安静地待着，没有红点闪烁，也没有警报响起。
但她知道，比系统更重要的东西，正在恢复。
傍晚，一群战士自发组织了一场小型演练。没有指令，没有考核，就是几个人凑在一起，试新的配合方式。
一个新人弓手射偏了目标，旁边的老兵没骂人，而是走过去调整了他的站位。
“你往左半步，风向变了。”
“谢谢哥。”
“别谢，下次记得就行。”
云小糖远远看着，没打扰。
她打开个人面板，全域情报防护网进度停在98。还差最后一步，但她不急了。
信任重建，比系统上线更重要。
她起身走到公告栏前，拿起笔，在监督组报名表的第一行写下自己的名字。
“云小糖，自荐为首轮监督员，接受质询。”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技术员跑过来。
“糖姐！南区信号站第三层夹层发现一个密钥盒，灰隼说可能是夜语阁留下的！”
她转身，手指还在笔杆上。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