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被毒杀的。
三方人共同促成了此事。
本来皇帝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可魏王的事情爆发,有人再也忍耐不住。
皇帝驾崩,举国服丧。
魏王的事情就只能等到新帝登基,再行处置。
这便给了北地筹谋的时间。
林雀青眼眸沉了下去,如果她是魏王府的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新帝登基,朝堂必定动荡。
这个时候起事,无疑是最佳时间。
林雀青找来飞燕。
大概因为幼年的经历,飞燕不喜欢久居一地,如今组建了一支行商的队伍,来往北地。
飞燕手中有一百八十匹马,早已经超过了朝堂许可的数量。
为了保住这些马,她将马匹分别登记到不同人的名下,并编成三个队伍。
林千里所在的商队,便是其中一支。
表面上,队伍的主事人,是药商李家的人。
实际上真正的主控人是王飞燕。
当初组建商队,林雀青出钱,王飞燕出力。
如今商队中,明面上的主事人是王飞燕,林雀青拿分红,极少参与商队中的事务。
如今北地的现状,再没有人比常年来往北地的王飞燕更清楚了。
也是时间凑巧,王飞燕原本打算年后出发,不想皇帝突然驾崩,民间缟素,严禁婚丧嫁娶,舞酒宴饮等等诸如此类。
就这样,王飞燕没能出京,在家里无所事事,每天在院子里打桩。
林雀青派人送去几匹白绸。
国丧期间,白绸是紧俏货,也是最时兴送礼之物。
她送去好友家几匹白绸,并不突兀。
白绸上门的时候,王飞燕正在院子里蹲马步,头上还顶着一只碗。
这个时节还没有到开春,空气冷峭,可王飞燕却只穿着一件单衣,脸上身上流了很多汗。
忽然看到林雀青送来的白绸,有些好奇。
她和兄长父亲不过普通平民之家,怎么会用白绸。
她想不明白,便决定亲自去问。
正好她在家里已经待的发霉,也该出门探望好友去了。
林雀青在家里等着。
果然在第二天等到了王飞燕。
“你最近在忙什么,我几次叫你来看我,你都不来?”
林雀青语气嗔怪,带着三分痴怨,好似一个被负心汉辜负的痴情女。
王飞燕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我……我在家练武呢。”
这话也就骗骗三岁的小孩子。
两人相交多年,怎么不会清楚各自的性子。
林雀青没好气的摇摇头,无奈道:“我找你有事想问。”
说着主动起身,拉着她走到外间雪庐,那里燃烧着火炭,虽然四面有窗,却也暖意融融。
王飞燕不客气地坐在垫了棉花垫子的红木椅子上。
“你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王飞燕对林雀青一直都是感激的。
感激她收留了他们兄妹,给了自食其力维持生计的机会。
还有他们的父亲。
他们找了十年,都没有一丝音讯。
可到了京城后,在林雀青的帮助下,父亲竟然会主动现身。
在那之前,王飞燕以为或许这辈子他们都见不到亲生父亲。
却没想到能在京城见到父亲。
父亲那时候重伤在身,需要许多银钱医治,兄妹俩虽然机灵,但到底年纪太小。
想要挣银子,就只能想法子挣快钱。
后来,是林雀青慷慨解囊,救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过去种种,王飞燕都无法忘怀。
林雀青看出了飞燕眼底的诚恳,想了想,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把想要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王飞燕听见后,眼底瞬间涌上笑意。
若不是国丧期间,严禁宴客玩乐,此刻她怕是要仰头笑出声来。
若问她旁的,她或许答不上来,但说到北地,她能说上三天三夜。
林雀青自然不会舍得让她睡上三天三夜。
但也说的口干舌燥。
北地早已经不是十年前那般贫瘠荒凉。
如今的北地,吸引各地行商前往,粮食布匹药材在北地是硬通货。
只要往北地运送粮食,布匹,药材,就能换取北地特有的雪绒草。
这是北地独有的一种药材,早些年这些药材无人管制,大量流出。
可三年前,魏王府突然被雪绒草纳为禁物,没有魏王府的准许,任何人不能私下买卖雪绒草。
雪绒草能清热、驱寒,治疗许多常见的病症,并不是珍稀的药材。
它相比其他药材唯一特殊的一点,就是只能生长在北疆。
魏王府把控了雪绒草,用来与行商交易粮食药材这些北地稀缺之物。
北地严寒,许多土地无法耕种,粮食总是稀缺。
过去,北地的粮食买卖被几家大型商号把控,寻常的行商根本无法把粮食运送到北地去。
也是在三年前,北地突然以私通马匪为由,处置了其中一家商号,而后勒令其余商号自查。
若有人举报商号私通马匪,只要证据确凿,就能拿到魏王府颁发的,准许与番人通商的文书。
番人是与北疆接壤的番邦之国的百姓。
他们以游牧为生,手中有大量的毛皮宝石等物资。
但是魏朝有律法,商人与番人交易必须要朝堂颁发的通商文书,否则以私通外邦之罪论处。
私通外邦的罪名仅次于通敌。
不仅罚没家产,家中男子还要判处流放,再不能行商。
所以,通商文书对商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许多人为了得到通商文书,使足了劲头往上冲。
首当其冲的就是当初把持北地粮食物资的几家商号。
做生意的,尤其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就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有人向官府举报,就有人去查。
就这样,魏王府借助一张通关文书,兵不血刃弄垮了那几家大型商号。
此事过后,剩下的商户人人自危,生怕哪一天被魏王府的人盯上。
不仅容易丢财,还容易丢命。
听到这里,林雀青大为意外。
总觉得这些举措不像魏王的行事作风。
她虽然没有与魏王直接接触,但少有的几次牵扯,不难发现,魏王此人行事阴狠,不留余地,不像一个有远见之人。
这也就意味着魏王手底下有一位治世的能人。
真叫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