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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饭凉了,火还烧着(1 / 1)

笔尖落下,三个墨色汉字在崭新的纸页上凝聚成形,仿佛是为过去的一切画上句号,又像是在为一个崭新的世界命名。

这本曾经记录着死亡与饥饿的“幽冥食录”,如今有了新的名字。

人间食粮。

林小树合上笔记本,属于陈三皮的时代已经结束,那个需要一个外卖员骑着摩托车,穿梭于生死之间,用一份份外卖去修补世界裂痕的时代,已份彻底过去了。

现在,秩序的种子,已经洒向了人间。

他成了这片广袤田野上,唯一的观察者与记录员。

笔记本的第二页,记录着他卸载系统后的第一个案例。

【档案编号001:多出来的一碗饭】

【地点:城东老城区,向阳小区4栋401室】

【当事人:王淑芬,78岁,独居老人】

【事件描述:王老太的丈夫于十年前病故,儿子一家远在国外,常年独居。

自“禁睡”时代开启,其生活习惯并无异常。

近期社区志愿者回访发现,老人每天做饭,都会习惯性地多盛一碗,摆在亡夫生前常坐的餐桌位置上,直到饭菜彻底凉透才收走。

志愿者询问时,老人只说“人老了,手脚没个准”,从未提及任何与亡夫有关的话题。

但多名夜间巡逻的安保人员证实,曾在凌晨时分,听见401室内传来极其轻微的碗筷碰撞声,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吃饭,怕吵醒谁。

林小树在记录的末尾,用红笔圈出了一个词:本能。

当“留一口”不再是一种刻意的纪念仪式,而成为融入血脉的本能时,那名为“思念”的堤坝,才算真正筑成。

翻过一页,是第二个案例,地点在一所医院。

【档案编号002:猫食盆旁的脚印】

【地点:市第三人民医院,后巷垃圾站旁】

【当事人:李娜,26岁,急诊科夜班护士】

【事件描述:当事人习惯将吃剩的夜宵倒在后巷喂流浪猫。

三日前,她在猫食盆旁发现一双湿漉漉的脚印,脚印很小,不似成年人,且边缘轮廓模糊,不具备人类足弓的清晰结构。

起初以为是雨水和泥点,但接下来两天,无论晴雨,每当她放下食物,那双脚印都会在半小时内出现,停留在猫食盆边,又在天亮前消失。

据查,该医院曾在五年前,有一名七岁病童因白血病夭折,生前最喜欢在后巷看猫。

当“施食”的对象不再局限于血亲,而是扩展到陌生的、可怜的魂灵,这意味着人性的共情,正在跨越生死的界限,自发地修复着世界的伤口。

林小树的笔尖微微一顿,他想起司空玥那句冰冷而悲悯的话。

“别怕鬼,怕的是,忘了怎么做人。”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答案。

就在他整理笔记时,一条紧急消息通过加密频道弹了出来,来自曾经“半碗联盟”的联络员。

【坐标:江南,兰溪市。

暴雨围城,冲垮水坝,老城区全域断电断粮,超过三千名居民被困高层建筑。

救援力量受阻,物资至少还需24小时。

林小树的心猛地一紧。

24小时,对于饥饿绝望的人群来说,太漫长了。

然而,他没有像过去那样跨上摩托。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等待着。

他相信,种子已经发芽。

兰溪市,一栋被洪水围困的居民楼里,绝望正在蔓延。

手机信号早已中断,黑暗与饥饿像两头怪兽,啃噬着所有人的理智。

“我的孩子快饿晕过去了!谁家还有吃的?”

“没了,什么都没了!方便面渣都舔干净了!”

哭喊声,争吵声,在黑暗的楼道里回响。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都别吵了。各家各户,把所有能吃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还能入口,都拿出来。每家,就留一口,剩下的,咱们混在一起,煮一锅糊糊,先给孩子和老人!”

提议的是一个平日里最不受待见、以捡垃圾为生的孤寡老人。

沉默。

几秒钟后,黑暗中亮起了一点手机屏幕的微光。

一户人家走了出来,将半个发黑的土豆放进了楼道中央一口架起来的空锅里。

紧接着,第二户,第三户……一小撮米,几片菜叶,甚至是一点点盐。

很快,那口小锅里,就汇集了整栋楼最后的希望。

没有燃气,他们就拆了木头家具,在楼道里生起一堆微弱的火。

稀薄的汤水在锅里翻滚着,散发出一种混杂着各种味道的、算不上香的气味。

午夜时分,就在所有人筋疲力尽、昏昏欲睡之际,一股无法形容的浓郁香气,毫无征兆地从锅里弥漫开来!

那香味纯粹而温暖,像是用最新鲜的稻米和山泉,以最古老的灶火熬煮了七天七夜。

所有人精神一振,围了过去。

只见那锅稀薄的糊糊,不知何时变得浓稠如玉,表面甚至凝结出一层奶白色的米油。

在无人搅动的情况下,它竟自己咕嘟、咕嘟地翻滚了三下,随后,楼道里的火苗便自动熄灭了。

居民们震惊地分食了这锅“神鸡”,每个人只分到一小碗,但下肚之后,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饱足与温暖,体力迅速恢复。

第二天清晨,救援队抵达时,惊愕地发现这栋楼的居民是所有灾区里状态最好的。

事后,安宁局的秘密检测小组对锅底残留物进行分析,报告显示,那锅糊糊中,检测出了高浓度的未知活性蛋白质,其能量结构与当年高原研究所里,那些由“似念”白色光球,相似度高达99。

林小树看着后续报告,在那一页档案的末尾,只写下了一句话。

【众生之火,可煮神食。

他放下笔,准备去吃点东西。

路过横跨江面的长桥时,他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正站在桥栏外,身体摇摇欲坠。

风很大,吹得少年的衣衫猎猎作响。

林小hu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地呼喊,也没有冲上去劝说。

他只是默默地停下摩托,从外卖箱里——那个如今只放着他自己食物的箱子里,拿出一个保温桶,拧开,盛了半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米饭,走到少年身边。

他把碗递了过去。

“我师傅以前常说,”林小树的声音很平静,被风吹得有些散,“饿着肚子的事,是干不成的。吃了这口,你想干什么,才有力气。”

少年麻木地转过头,看着那碗朴素到极致的白米饭,眼神空洞。

他机械地接了过来,用附带的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

他吃得很慢,像是在咀嚼一团没有味道的棉花。

可当米饭吃到一半时,他忽然停住了,眼泪毫无征兆地决堤而下。

他想起来了。

小时候,他有个哥哥,在他出生前就夭折了。

母亲从来不提,但每年哥哥的忌日,她都会在窗台上,留一碗凉透了的白米饭。

后来她才告诉他,那是给哥哥留的。

她说,怕他在那边,也饿着肚子。

少年蹲下身,把剩下的饭,小心翼翼地吐进一个干净的纸杯里。

然后,他爬回桥栏内,将那个纸杯,轻轻放在了桥栏边缘。

一阵风吹来,纸杯倾倒,杯中的米饭洒落,坠向漆黑的江面。

就在那些饭粒即将落入水面的瞬间,桥下最深沉的阴影里,一个几乎无法被察觉的透明身影,似乎对着米饭飘落的方向,极其轻微地,颔首了一下。

随即,彻底消散。

少年看着空空的桥栏,放声大哭,哭声里,却带着一丝解脱。

林小树默默地收起保温桶,转身离开。

他知道,这个少年,活下来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安宁管理总局的最高复盘会议,正陷入僵局。

“‘终焉协议’虽然被强行中止,但其引发的灵脉震荡,意外地促成了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良性结构重组。里世界的侵蚀性大幅降低,甚至……呈现出一种稳定的‘守护’姿态。”一名分析师指着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流,语气充满了困惑。

“我们一直以来的方向,可能都错了。”角落里,一名年轻的研究员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也许,从来不是‘人’在抵抗里世界。而是沉淀在人性深处的‘记忆’,在保护着现实世界。”

这个颠覆性的观点,立刻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就在这时,会议室所有的灯光和电子屏幕,毫无征兆地闪烁起来。

“滋啦——”

一阵电流声后,所有屏幕同时陷入黑暗。一秒后,又同时亮起。

画面上不再是复杂的数据,而是一张无比清晰、又无比朴素的照片。

一碗白饭,旁边,还放着一支被削得只剩半截的铅笔。

正是当年,陈三皮死而复生后,在那个阴暗的城中村出租屋里,吃下的第一口饭,写下的第一个订单。

这张照片的源文件,无人能找到,仿佛凭空出现在了安宁局最核心的数据库里。

所有争论戛然而止。

将军、专家、分析师们,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那不是警告,也不是示威。

那更像是一个创造了规则的神,在用最温和、也最不容置疑的方式,提醒着这群试图解读规则的凡人:

别忘了,这一切,是从哪里开始的。

林小树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他骑着摩托,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

途经一个早已废弃的红色电话亭时,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门缝里,似乎塞着一张纸。

他停下车,好奇地走过去,从门缝里抽出一张泛黄、发脆的纸条。

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稚嫩的字:“妈,我在工地吃上了热饭,有肉。勿念。”

字迹他认得。

这是十几年前,“半碗联盟”最早登记的一批失踪儿童之一,当年在工地上被坍塌的脚手架砸中,尸骨无存。

林小树捏着那张纸条,沉默了许久。

当晚,他再次来到电话亭。

他没有纸笔,便用指甲,在电话亭前的泥地上,画了一个简陋的灶圈,然后将自己晚饭剩下的半碗冷饭,放在了圈子中央。

他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守在一旁。

子时,万籁俱寂。

那个早已断电的电话亭,顶灯忽然闪烁了一下,发出微弱的黄光。

紧接着,听筒从挂钩上,缓缓垂落下来。

林小树走上前,拿起冰冷的听筒,放在耳边。

一阵“沙沙”的电流声后,一个断断续续、仿佛隔着一个世界传来的苍老女声响起:

“儿啊……娘……娘也给你……留着饭呢……”

林小树查过,这个声音的声纹,与本地二十年前一桩悬案中死者的户籍档案,完全吻合。

而那个死者,正是纸条上那个孩子的母亲。

他轻轻地将听筒放回原处。

电话亭的灯光,熄灭了。

他低下头,看到灶圈内的那碗冷饭,已经空了。

碗边的泥土上,渗出了一滩温热的水渍,几粒残留的米,在水渍中央,拼凑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林小树站起身,跨上摩托,正准备离开,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是联络员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图片和一句话。

图片上是一座古老的祠堂,孤零零地立在山坳里,周围的村庄,却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断壁残垣。

“南方有个山村,整村都搬走了,说是山里有东西,待不下去了。但唯独这座祠堂,他们不敢拆,也不敢搬。”

林小树的目光凝固了。

他打字回复:为什么?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

“村民说,那里面供着的,不是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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