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血腥味与酸性腐蚀的刺鼻气味交织弥漫,压得人喘不过气。
三个工作人员瘫坐在积水中,年轻的那个肩膀伤口还在汩汩冒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中年工作人员举着警棍的手无力垂下,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可这点痛感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冲得烟消云散。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嘶哑声,大脑一片空白,连挣扎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另一个工作人员则直接吓懵了,眼神涣散,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斗,象是筛糠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进了维修信道。
李旦收起了手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碾死了几只蚂蚁。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瘫软的四人,又落在那几只异形和被寄生的变异人身上,指尖轻挑地打了个响指。
收到指令的异形立刻行动起来,两只异形抬起昏迷的变异人,另外几只则用利爪清理着地面上的血迹和腐蚀痕迹,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沓。
抱脸虫完成寄生后,身体迅速干瘪,从变异人脸上脱落,被一只异形用长尾卷起,瞬间吞入腹中,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原本混乱恐怖的信道,转眼间就只剩下弥漫的气味和地上惊魂未定的四人。
李旦没再看他们一眼,仿佛这四人只是路边的石子。
他转身,步伐从容地朝着信道外走去,黑色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逐渐拉长,又慢慢融入远处的黑暗中。
那几只异形处理完现场,紧随其后,如同最忠诚的卫士,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最终消失在信道的尽头。
直到李旦的身影彻底不见,信道内才终于响起微弱的声音。
姬蒂压抑的啜泣声,工作人员牙齿打颤的碰撞声。
他们还停留在刚才的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仿佛一场噩梦,却又真实得让人遍体生寒。
这特么还是人类世界吗?
……
地铁外。
李旦叫了一辆专车离开。
地铁惊魂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惊魂,可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小甜点。
他心里又产生了回科林伍德精神病院去探索那扇地狱之门的想法,但这个想法被街边一次突发事故压了下去。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机放缓车速瞧了瞧道。
“先生好象是有人被锁在了大楼里,要过去看看吗?”
李旦抬眼望去,视线穿过昏黄的路灯,落在前方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
红蓝相间的警灯正疯狂闪铄,将半边夜空染得妖异,三辆警车横在楼下,警笛的尖啸刺破夜的死寂,却压不住楼里断断续续传来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紧接着,两辆消防车呼啸而至,云梯尚未展开,几名消防员正拽着水带往楼道里冲,脸上满是凝重。
围观的人群挤在警戒线外,交头接耳的声音被警笛切碎,却盖不住那道从楼上载来的、穿透力极强的惨叫。
声音嘶哑得象被砂纸磨过,尖利中带着一种非人的颤栗,不象是正常人被困时的求救,反倒象某种野兽在濒死时的哀嚎。
拖拽的尾音里还裹着一丝诡异的“嗬嗬”声,让人头皮发麻。
“听起来好象是个老太太被困住了?”
司机咂了咂嘴,换挡放缓车速,“先生,要不咱绕路走?这儿堵得厉害,或者……过去看看?”
李旦没应声,只是微微倾身,目光锁在那栋楼的三楼窗口。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可那道惨叫声却象有实体似的,一次次从窗帘的缝隙里钻出来,越来越尖,越来越怪,象是喉咙被什么东西撕裂了,每一次发声都带着血肉摩擦的钝响。
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飘进车里。
“听说老太太一个人住,邻居听见惨叫报警的,消防员进去半天了,也没见把人救出来……”
“刚才我好象看见三楼窗口有影子晃了一下,黑乎乎的,不象人……”
“别瞎说!说不定是吓得没力气了……”
“大晚上的叫什么啊,还睡不睡觉了?”
李旦感觉这声音听起来不象正常人的声音,反而有点象恐怖老太。
不过这群人还真是不怕死啊,有的人居然还想绕过警察偷溜进去看看。
眼瞅着堵车。
李旦干脆让司机先停车也不着急离开,付了车费后就混入人群看起了热闹。
就在这时,消防车的车门被拉开,除了几名消防员外,还跟着下来一男一女。
男人扛着一个沉重的摄象机,镜头对着现场不断晃动,看起来有些笨拙,却又透着一股专业的执着。
女人手里拿着话筒,穿着干练的夹克,脸上带着兴奋与紧张,正对着镜头整理头发,看起来象是某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
两人一出现,就立刻朝着警戒线走去,与门口的老警长交涉起来。
李旦站在人群边缘,听力极佳,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女人首先亮出自己的证件,语气热情又坚定:“警长先生,您好,我是电视台的记者安吉拉·维达尔,这是我的摄象师帕布洛。
我们正在制作一集关于消防队员日常生活的实录节目,刚好跟随他们出警,希望能获准进入大楼拍摄,这对于宣传消防工作很有意义。”
帕布洛举了举手中的摄象机,镜头还在运转,记录下眼前的一切。
老警长皱了皱眉,显得有些尤豫,毕竟里面的情况不明,贸然让记者进去,万一出了危险或者拍到什么,谁也担不起责任。
“里面情况很复杂,目前还不确定被困者的状态,你们进去太危险了。”
老警长语气严肃,拒绝道。
“警长,我们有拍摄许可证,而且只是在安全局域拍摄,不会防碍你们工作。”
安吉拉不依不饶,眼神里闪铄着对新闻的渴望。
“这是难得的真实素材,能让观众更直观地了解消防员的辛苦,您就通融一下吧。”
这时,消防队长走了过来,和老警长低声说了几句。
大概是觉得有记者拍摄也无妨,而且他们人手充足,能保证两人的安全。
老警长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可以,但必须跟在我们身后,绝对不能擅自行动,明白吗?”
“太好了!谢谢您,警长!”
安吉拉兴奋地笑了起来,帕布洛也立刻调整镜头,对准了大楼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