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利剑的寒光,让赵安邦阵营感到了刺骨的危机。坐以待毙绝非他们的风格,一场凶猛而多管齐下的反制,在暗处迅速展开。他们的目标明确:干扰审计进程,抹黑陈立言动机,将水搅浑,争取喘息之机。
赵安邦指示其尚在关键岗位上的亲信,对审计组的工作进行“合法”的软抵抗。省交通厅那位被审计盯上的副厅长,指示下属以“文档整理”、“资料数字化”为由,将部分关键年份的工程项目文档调离,人为制造查阅障碍;省科技厅某处处长,则对审计组要求提供的部分项目评审原始记录,以“涉及专家隐私”、“需要履行脱密程序”为借口,拖延提供。
这些手段,都是在规则边缘游走,让审计组的工作效率大打折扣,却又让审计厅难以直接以“阻挠审计”的名义进行问责。审计组长郑国明向陈立言汇报时,语气中带着无奈:“省长,他们很狡猾,用的都是程序性理由,我们明知是拖延,却很难抓住把柄。”
陈立言批示:“依法依规,耐心细致。程序问题,就用程序解决。他们拖,我们就按部就班发函、催办、记录在案。所有障碍,最终都会成为他们问题的佐证。”
就在审计工作遭遇“软钉子”的同时,来自司法系统的“冷箭”悄然而至。京州市检察院检察长肖钢玉“适时”地收到了一份“实名举报”材料,举报省审计厅在某次专项审计中,存在“滥用职权”、“违反程序”、“针对特定企业进行选择性执法”等问题。举报材料写得有鼻子有眼,还附带了经过剪辑拼接的所谓“证据”。
肖钢玉心领神会,立刻以“依法履行法律监督职责”为由,指派亲信检察官对审计厅的这次(并非当前针对赵安邦的)审计项目激活“了解核实”程序。检察官“约谈”了参与该项目的审计人员,语气严厉,反复追问审计动机和取证过程,试图找到程序遐疵,营造一种“审计厅自身也不干净”的舆论氛围,从而削弱当前这场关键审计的公信力。
几乎同时,京州市法院副院长陈青泉那边也有所动作。一家与赵安邦阵营关系密切、此前曾被审计指出存在问题的企业,突然向法院提起了行政诉讼,状告省审计厅“审计结论失实,侵犯企业名誉权”,要求撤销审计决定并赔偿损失。虽然这种诉讼胜算极低,但其目的本就不是胜诉,而是通过诉讼程序,将审计厅拖入漫长的司法纠纷,牵扯其精力,并借此在公众面前塑造审计厅“乱作为”的形象。
这是最阴险,也是传播最快的一招。赵安邦阵营掌控或影响的几家本地网络水军公司和所谓“经济研究智库”开始发力。一时间,网络上出现了大量经过包装的“分析文章”和“网友爆料”。
有的文章标题耸人听闻:《汉东省大规模审计风暴来袭,民营企业家人心惶惶!》《是监督还是打击?审计利剑不应成为党同伐异的工具!》。文章内容避实就虚,绝口不提审计发现的具体问题,而是大肆喧染审计带来的“不确定性”,将正常的审计监督歪曲为“政治清洗”、“破坏营商环境”,试图绑架民营企业家群体对陈立言施压。
有的“爆料”则更加直接,含沙射影地指责陈立言“借审计排除异己”、“为新官上任三把火制造政绩”,甚至捏造其与某些“有问题”企业存在幕后交易的谣言。这些信息真伪混杂,在特定圈子和网络平台上快速传播,试图在舆论上给陈立言扣上“公器私用”、“搞运动式审计”的帽子。
三管齐下,审计厅和陈立言顿时感受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压力。审计进度受阻,审计人员被司法“关注”士气受挫,舆论场上更是乌烟瘴气,质疑声四起。
尹文武、刘飞等人忧心忡忡地向陈立言汇报这些情况。
“省长,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司法、舆论一起上,是想把我们搞乱!”尹文武愤慨道。
刘飞则更关注舆论战场:“网络上的谣言传播很快,虽然层次不高,但蛊惑性很强,必须尽快澄清,否则积非成是,会影响您的声誉和改革大局。”
面对这汹涌的反扑,陈立言站在办公室窗前,凝视着远方,脸上并无慌乱,只有冷冽的决然。
“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我们打到了他们的痛处,他们害怕了!”陈立言转过身,目光锐利,“既然他们想玩大的,那我们就奉陪到底!”
他迅速做出部署:
“第一,审计工作绝不能停,反而要加快!郑国明那边,要顶住压力,按照既定方案,排除干扰,一查到底!所有拖延、阻挠的行为,详细记录,形成专题报告报我和省纪委!”
“第二,对于司法系统的‘小动作’,我来处理。”陈立言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省高院院长和省检察院检察长,语气严肃但不失分寸,“……近期涉及审计厅的诉讼和‘了解核实’,我关注到了。审计监督是宪法和法律赋予的职责,希望司法机关能够依法独立公正地行使职权,维护正常的监督秩序,避免被个别不当诉求所利用。” 他这番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分寸把握得极好。
“第三,舆论战场,必须夺回主动权!”陈立言对刘飞说,“你协调宣传部门、网信办,组织权威媒体,发布通稿,阐明此次审计的背景、目的和原则,强调其对于保障财政资金安全、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意义。对于网络谣言,要坚决辟谣,对于恶意造谣传谣的,要落地查人,依法处置!同时,可以邀请部分有公信力的专家学者和媒体,对审计工作进行客观解读,以正视听!”
陈立言的应对,沉稳有力,针锋相对。他深知,在这场硬仗中,退缩就意味着前功尽弃。他必须展现出更强的意志和更高的斗争智慧,才能压制住对方的反扑,将审计这把利剑,牢牢地钉在赵安邦集团的命门上。汉东省上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一场决定命运的总决战,已然拉开了惨烈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