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厅厅长办公室门口，程度看到祁同伟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立刻迎上前，面色凝重。
“厅长，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紧急。”程度引着祁同伟走向监控台，调出一组数据，“长明集团在过去72小时内，已经筹集了12亿元资金到地下钱庄，还在持续套现，预计会超过30亿元资金会通过复杂的地下钱庄网络转移到海外账户。”
祁同伟眉头紧锁：“证据确凿吗？”
“铁证如山。”程度切换屏幕，显示出一组银行流水和监控截图，“我们监听到了傅长明与其海外代理人的通话，他们计划在下月12日乘坐私人飞机从京都飞往香江，然后转机去美洲。”
“私人飞机的航线申请批了吗？”
“已经批了，用的是海外考察的名义。”程度压低声音，“更令人担忧的是，我们发现长明集团正在大规模抛售国内资产，连内核的能源板块都在低价出手，京都京盛那两个矿，本来与京州中福谈的18亿元收购价格，最近不知道怎么主动提出来45亿元收购，就是按照之前京州中福收购价在收回去，但是说分10年付款。这明显是要跑路的征兆。”
祁同伟沉默片刻，突然问：“光明区那边有什么动静？”
“答应的资金都已经转入光明区政府”程度调出另一组数据。
祁同伟冷笑一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傅长明这是想要我们放松警剔。然后在国内的钱洗干净再转移出去。”
程度点头：“而且我们发现，傅长明已经在美洲购置了价值3亿豪豪宅，他妻子和两个孩子上周已经以度假为由申请护照。”
祁同伟站起身，在指挥中心踱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傅长明和他的长明集团已经做好了全面外逃的准备，而那些投向光明区的资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烟雾弹。
“继续监控，不要打草惊蛇。”祁同伟命令道，“特别是那条私人飞机航线，有任何变动立刻向我汇报。”
祁同伟看到程度出门后，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陈立言的专线电话。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起。
“陈书记，我有紧急情况汇报。”祁同伟言简意赅地将长明集团的动向告诉了陈立言。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陈立言平静的声音：“知道了，继续密切关注，有进展再汇报。”
没有惊讶，没有指示，甚至没有多问一句。陈立言的平静让祁同伟感到一丝不安，他隐约感觉，这位对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挂断电话后，祁同伟站在窗前，一直没思考清楚怎么陈立言什么都好象知道，而且一切了如指掌。他意识到可能这就是棋子与棋手之间差距。自己只是这盘大棋中的一枚棋子，而陈立言可能就是汉东执棋者，所以远比他想象的要深谋远虑。
省政府大楼，陈立言办公室内，齐本安正在汇报京州中福的情况。
“省长，我们内部已经发现中福集团与长明集团之间存在大量异常资金往来，这些资金最终都流向了海外账户。”齐本安将一份文档放在陈立言面前，“这是初步调查结果。”
陈立言没有看文档，而是抬手打断了齐本安：“本安，你知道我为什么拉你这一把吗？”
齐本安略微一怔：“我也不知道，也是我想知道的”
“因为你还有良知。”陈立言站起身，走到窗前，“上次去见你师傅，老人家夸你和牛俊杰是少数还在真心实意为百姓办事的干部。对我来说，支持你只是举手之劳。”
齐本安沉默不语，等待下文。
陈立言转过身，目光直视齐本安：“但是，你把举报材料直接邮寄到内阁纪委，虽然做得对得起人民，却得罪了整个中福系。林满江的岳父虽然退了，但影响力还在，你这么做，注定在体系内再也上不去了。”
“我明白。”齐本安平静地回答。
“更严重的是，即使林满江被查处，你也可能会被调离实权岗位，坐冷板凳。”陈立言直视着他，“值得吗？”
齐本安毫不尤豫：“值得。只要能为国家挽回损失，让违法者受到制裁，我个人得失不算什么。”
陈立言长长叹了口气，走回办公桌后坐下：“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的纯粹。在这个大染缸里，能保持你这种纯粹的人已经不多了。”
齐本安激动点头：“谢谢陈书记理解。”
“不过，”陈立言话锋一转，“光有纯粹是不够的。你现在做的这件事，不仅关系到你自己的前途，也关系到京州乃至全省的发展稳定。”
齐本安抬起头，目光坚定：“省长，只要我还在任上，一定会继续加大对于京州的投资，确保经济高质量发展。我已经制定了新一轮的发展规划，重点布局数字经济和高精尖产业”
陈立言静静地听着，他明白齐本安话中的深意——这是在用经济发展承诺来换取政治保护。
当齐本安汇报完毕，陈立言缓缓开口：“京州是我省的经济引擎，它的稳定发展关系到全省大局。你提出的发展规划很有前瞻性，我建议你去市委找达康书记也汇报一下，他肯定会很开心。省政府这边会全力支持然后一个来汉东发展的企业。”
齐本安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陈立言接下来的话让他再次绷紧神经。
“但是本安，你要明白，反腐败和发展经济不是对立关系，而是相辅相成。”陈立言语气严肃，“不能为了发展就对腐败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能因为反腐就影响正常的经济秩序。”
“我明白，陈书记。我会把握好平衡。”齐本安保证道。
陈立言点点头，终于拿起齐本安带来的文档翻阅起来。片刻后，他抬起头：“这些证据很有力，但还不够。长明集团和中福集团的关联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背后可能牵扯到更高层的人物。”
齐本安惊讶地问：“您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陈立言合上文档，“你继续调查，但要更加谨慎。有什么新发现，直接向你们集团纪委张书记汇报，她是组织信任的同志，不要再通过其他渠道。”
“是，省长。”
齐本安离开后，陈立言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久久没有动。夕阳的馀晖通过窗户洒进来，将房间染成金色。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领导，我是立言中福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牵扯面可能很广是的，需要更高层面的协调”
电话持续了将近半小时。挂断后，陈立言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面色凝重。
他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这场风暴可能会席卷许多人，包括那些站在权力巅峰的人物。
齐本安的纯粹和勇气值得赞赏，但在这个复杂的棋局中，单纯的好人往往最难存活。
与此同时，祁同伟在公安厅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再次审视长明集团的资金流向图，突然发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有一部分资金并没有直接流向海外，而是通过一个模糊的中间渠道，最终流向了几个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不可能”祁同伟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冷汗。如果这个发现属实，那么整个案件的性质将发生根本性改变，甚至可能动摇汉东省的政治根基。
他立刻拿起电话：“程度，马上来我办公室，带上所有关于长明集团资金流向的原始数据！快！”
等待程度的过程中，祁同伟感到一阵心悸。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中揭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而这个黑洞的强大吸力可能会将所有人都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