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眼中,表情都变了,惊愕、复杂,又若有所思。
普吉笑眯眯的表情一滞,愣了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气,双手合十,郑重地凝视顾申明,缓缓道:“顾施主此番……倒真有几分大圣的风采!”
姜青画眸光流转,轻声呢喃:“何必证明自己呢……不减狂骄…不减狂骄……”眼神逐渐的散发光彩。
方归停那自进门便冷如寒冰的眸子,此刻微微颤动。
他握紧手中的唐刀,声音轻却坚定:“哥哥,我会……替你好好活,让这个世界,看到你的狂。”
“果然,让训导员看中的人,不会差。”季青临若有所思。
司徒未栖灵动的眸子在顾申明脸上滴溜溜转了几圈,笑道:
“别说,刚开始虽然吓一跳,可怎么……我越看你越顺眼了啊!哈哈,不减狂骄,说得好啊!
你看大姐头,从不服任何人,这才对嘛!想开就好,人生路且长,精彩多着呢。
顾申明虽好,但顾铭是顾铭!只要你添加我们队,我们就是一生的伙伴,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身着暗红宽袍的少女,头顶呆毛,神采飞扬。
小白的尾巴哗啦啦扫着,显得同样激动。
顾申明看着司徒未栖,平静道:
“顾申明也好,大圣也好,顾铭也好,某些时候,我们不同;但某些时候……我们一样,心中有大圣,人人皆是大圣。”
“心中有大圣,人人皆是大圣,此话有禅意,”普吉闻言双手合十,缓缓吐出一口气:“阿弥如我……顾施主……给小僧上了一课。”
“心中有大圣,人人都是大圣!呀呀呀,顾铭啊,你金句频出啊!脑子借我用用!”司徒未栖狠狠共情。
她未必听懂顾申明话中的深意,只觉得很有感觉。
不光是她,其他四人也听了个迷茫。
角落,九雅睫毛微颤,美眸低垂,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浮现一丝欣慰。
她……听懂了。
顾申明察觉到了普吉话语的变化——他说的是‘阿弥如我’。
神与佛有本质不同。
神多为世界与生俱来的力量,关联宇宙秩序。
佛的本质在于超越轮回,依靠人的觉悟与修行圆满,是为:自觉、觉他、觉行三圆满。
天宫内,并无佛的存在,那么……
佛,此刻在哪里?
顾申明闲遐时曾查阅过佛的资料。
如同神一般,这个世界关于佛的所有可查记录,皆空空如也——这个世界无佛性,无佛语,无佛承。
可是……
普吉那句‘我不入地狱……’从何而来?
此前顾申明先入为主没有留意,此刻突然惊觉,内心骤然响彻一道惊雷!
他强压下翻涌的疑问,故作随意地问道:
“普大师……”
“施主唤我普吉即可,小僧不入地狱,担不起大师二字。”
“普吉,我有个疑问,你是僧人,可否告诉我,你信的是什么佛?”顾申明语气平静。
客厅内,众人面露疑惑,不解其意。
司徒未栖也觉莫名,坐回沙发,边关注顾申明那边,边调戏季青临。
餐桌旁,一神一佛相对而坐。
普吉笑眯眯地反问:“小僧想问,世人如今拜神,拜的是什么神?”
顾申明答:“无面神。”
“对了,小僧拜的也是无面佛。”
答案并不意外。
顾申明眸光微动,继续道:“‘我不入地狱’……这句话,你从何处听来?”
普吉面色如常,抬手指了指天,又点了点自己心口,缓缓道:
“天知,我自然知,我信佛,但也不信佛。既然佛无面,我何尝不能是佛?所以,阿弥如我,我便是佛。”
一筐玄虚的佛语。
顾申明未得任何实质线索,点头道:“感谢解惑。”
“施主还有问题吗?”
“没了。”
…
初识的生疏过后,顾申明与五人渐渐熟络,也大致摸清了各人脾性:
司徒未栖表面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方归停不善表露情绪,外冷内热;季青临略带傲娇,相处久了便知,是有些装。
普吉……则是他最看不透的一个。
至于姜青画……
二姓家奴!
客人们并未急着离去,似乎想与他巩固感情,言语间生怕他反悔。
司徒未栖提议玩“吹牛”游戏磨合感情。
规则是:一人持底牌,另一人猜牌面大小;持牌者可虚张声势(“吹牛”),若吹得真,对方猜错,则持牌者赢。
众人无异议。
顾申明再三推说不会,却架不住热情相邀。
普吉笑眯眯道:“施主不会玩就对了,不会玩好啊。”
姜青画本不乐意,输一把要十万块!她向来财运不济。
可被顾申明那双眼睛一盯,竟稀里糊涂点了头。
对了,一把十万块是顾申明提议的。
九雅自然也参与进来,令顾申明意外的是,九雅起初也说不会玩、没意思,但一提到赌钱,眼睛瞬间亮了。
一直玩到下午。
最终,九雅赢了一百万,顾申明赢了二百三十万。
大力队众人面如死灰,底裤都输掉了。
姜青画欲哭无泪,她难以理解,为何顾申明专盯着她赢,刚到手不久的一百万,转眼输个精光。
直至离开,大力队众人步入风雪,被外面的寒风一灌,瞬间清醒。
这才惊觉……
被姐弟二人做局了!
客厅内,只剩两人,一狐。
九雅坐在顾申明对面,眼眸含笑,问道:“你不是不会玩吗?怎么玩得比姐姐还好?”
顾申明从手机馀额里抬头,也笑道:“二雅姐不也说自己不会玩吗?”
大狐狸,小狐狸,相视而笑。
深夜,黑手套总部。
市总长办公室。
夜行狂身披黑色风衣,坐在办公桌后。肩头与发丝沾着些许雪痕,风尘仆仆,显然是刚归来。
还没等他喘口气,办公室门被敲响。
秘书长快步而入,将一沓厚厚的文档袋放在夜行狂面前。
“总长,今日明华市所有新案卷。”
秘书长神情肃然,脸上布满愁容。
夜行狂目光扫过文档,眉头紧锁,声音嘶哑:“怎么这么多?!”
“不清楚,您外出期间,各区陆续报告异常,异常内容……高度一致。”
夜行狂银色面具下的目光闪铄,颔首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待秘书长离去,他拿起文档逐一翻阅。
看完所有卷宗细节和照片,他起身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目光沉重地投向窗外。
窗外,远处街道上的路灯在漫天大雪中晕开昏黄微光。
“神嗣……果然不止一个……”
“此次案件威胁等级,比上次高了近一倍,其能力……也前所未见,神嗣……拥有不同能力?还是说,有两类神嗣?”
“黑刺尚在组建,六部几近超负荷运转,难以抽调人手……但在《小丑战术手册》辅助下,六部叛徒的肃清取得重大进展,稍得喘息……但仍不足,远远不足啊……”
夜行狂深深叹息。
腹地对神嗣作战经验几近于无,上次的神嗣案还是被一个叫“无面之王”的神秘组织肃清。
若非那个组织插手,那案子恐怕至今仍是悬案。
玻璃窗上,映出夜行狂银白面罩的倒影,眼中疑云深重。
按常理,腹地不该有如此频繁……神秘力量的污染。
半晌,寂静的办公室响起他低沉的自语:
“32号壁垒……究竟藏了什么?自去年春招之后,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吸引这些强大而诡秘的存在降临……”
无人能给他答案。
办公桌上,散乱地摊开一堆照片。
照片上,是一具具狰狞扭曲的尸体,姿态怪异,污染侵蚀极为严重,仅凭模糊轮廓依稀可辨认,照片上这些曾是……
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