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紧闭双眼,睫毛微微颤斗,义无反顾地站在那里,象个赴死的小女孩般无助。
但某一刻,顾申明却觉得她更象一头狮子,内心蕴藏着无尽的恨与愤怒。
“真的会死。”顾申明再次平静地提醒。
他不知为何要重复强调,或许自己终究并非冷血无情之人。
即使伪装恶人,也装得一塌糊涂。
姜青画的睫毛抖了抖,睁开眼,目光投向黑炎笼罩的无面之王。
她忽地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的人生,早就死了,我带着……对这世界的谄媚活到现在,我不想再这样了,您或许在骗我,但我被骗过无数次,也不差这一次。”
她的语气异常平静,微微一顿,毫无征兆地拉开了肩头的衣服。
顾申明面具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洁白的肩头上,遍布狰狞交错的伤痕。
那痕迹,如同在无瑕的雪地泼下最污浊的泥浆,刺眼无比。
“看到了吗?这里,野狗咬的;这块,被人打的……”
少女平静地指着一处处伤疤,她记得每一处的来历。
“我切下那东西脑袋时,甚至觉得……它还不如我咬死的野狗鲜活。”
“我知道今天走不了了,对您这样的大人物,有用才是财产,这东西,我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她扬起脸,笑容带着一丝谄媚,“但我请求您,答应我说的事,好吗?这世上,只有那些孩子……他们拿我当姐姐,或者说,当个人。”
说完,她眼中露出祈求。
明知自己已无路可逃,此刻的她,如同护崽的母鸟,在夜猫逼近巢穴时……
扑棱着装作折翼,以身饲猫,引开危险。
顾申明平静地注视着她,缓缓抬手,替她拉好了衣服。
姜青画看着被拉好的衣襟,睫毛轻颤。
这世上,曾有无数男人想扒下她的衣服,但都被她拧下了脑袋。
却从未有人……替她拉上过衣服。
顾申明摇了摇头,淡淡道:“这种事,我懒得管。”
姜青画心中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只剩一片灰暗:
“果然……这种大人物,说的都是骗人的话,只为达成他的目的,我撕破脸皮说这些,他终究……露出了獠牙。”
横竖都是死,她决心拼死一搏,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正当她准备开启灵印相时,对面的无面之王却平静道:“这种事,你自己去做吧。以后,你有的是时间。”
少女愕然抬头,对上面具后那双漆黑的眼眸。
少顷,她甜甜一笑,点头道:“恩。”
顾申明摊开手掌,盯着掌心神种,无声祈祷:该死的,识相点!
“准备好了吗?无面之王保你不死。”这话出口,他自己也毫无底气。
姜青画闭上双眼,用行动回答。
顾申明不再尤豫,托着神种,轻轻按入少女的额头。
随即,他退到一旁,摒息凝神。
神种初入,少女面色平静,唯有面部流转着彩虹般的光芒。
十秒过去,姜青画痛苦地蹙起眉,强忍闷哼,倔强地不发一声。
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飙血,如同喷泉般激射!
顾申明心里一紧:“哪咤,这……失败了?”
哪咤慢悠悠道:“急什么?这小孩的英灵不差,极大概率能扛过去。”
顾申明稍安。
然而,少女猛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娇喝,鲜血喷涌得更加猛烈,仿佛体内有喷不完的血浆!
顾申明声音一沉:“哪咤……”
“小爷我说等等就等等!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肠嘛。”哪咤语气轻松,带着调侃。
“我他娘的是个人!不是毫无人性的杂种!我不希望这女孩……就这么死了!”
哪咤幽幽叹气:“那你忍心看我被大圣揍?”
顾申明懒得理他,目光死死锁在姜青画身上。
少女满脸殷红,浑身浴血,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看得他心惊肉跳!
突然,血人般的姜青画猛然站起!
漆黑狰狞的灵印相巍然浮现,手中凝出一把漆黑弯刀,她半跪在地,狠狠将刀插入地面!
她的声音变得嘶吼、低沉,如同来自深渊的恶魔:
“吾为古帝,立于千千帝王之上!吾不低头!吾不低头!!”
嘶哑的咆哮爆发,顾申明看到姜青画背后的灵印相开始拔高——
三米…四米…四米半…最终定格在五米!
此刻的灵印相更具压迫感,身形几乎与顾申明背后的哪咤等高。
漆黑的躯体凝实如墨,两只恶魔般的犄角上,隐约浮现奇异的彩虹纹路。
“吾降临之时!这世界的帝王为将!将为臣!臣为兵!!”
姜青画双眼漆黑,喉咙嘶吼,阶位随之飙升!
背后赤红大旗从四面增至五面,呼啸狂舞,如魔帝降临!
赐印四阶…五阶…六阶…最终停在赐印七阶巅峰!
…
顾申明紧绷的心弦稍松:“这是……挺过去了?”
哪咤点头,三颗头颅疑惑地打量着:
“嘶……这孩子的灵印,这么狂?‘以帝为将’……是哪个呢?唉,岁月久远,想不起来了。”
顾申明审视着那五迈克尔的魔影,猜测道:“蚩尤?古帝蚩尤?”
除了蚩尤,谁敢称古帝?
谁敢将帝王为将?
除了他,谁头上长着两只角?
总不能是魅魔吧?
“蚩尤……”哪咤沉吟,“有点印象,但不确定。”
顾申明目光微凝——捡到宝了!
古帝啊!
听说驻守北境的秦始皇威震四方,不知两人相遇,孰强孰弱?
秦始皇世人尊为人皇……
顾申明心中冷笑:“找个机会,让他们碰碰。以人皇为阶梯,扬我将臣之名!”
正思忖间,姜青画的灵印相倏然收回。
紧接着,她身体一软,直挺挺向后倒去。
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