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杰还在发奋图强,争取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时候,
一场关于他的谈话也在西门大官人的五进大宅中响起。
身着华丽丝绸衣衫,面容俊朗,仪表不凡,
只是眼中不时闪过一丝淫邪之色的西门庆高坐上首。
他的身前站着常为他传递信息、跑腿办事的贴身小厮玳安。
少顷,悠然品茶的西门庆放下茶杯,缓缓开口问道:
“玳安,那人可安排好了?”
玳安微微弯腰,回答道:
“回禀爹爹,都安排好了。
他绝对不会说出和爹爹有关的一个字!”
“嗯,如此最好。”
听到这个回答,西门庆满意的点了点头。
同时,他也对玳安“爹爹”的称呼习以为常。
在西门家,他西门庆作为家庭的最高权威,
妻妾、丫鬟、仆人等都尊称他为“爹”,以示尊敬和服从。
此外,在一些亲密或特定的情境下,如房事时,
他的妻妾们也会以更亲昵的称呼如“达达”来称呼他。
“哼!
听说那小兔崽子这些天频频露面,安定人心?”
想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西门庆不由冷哼一声,
脸上更是不时闪过一丝忧愁之色。
作为西门庆贴身小厮的玳安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小兔崽子是谁和忧愁的是什么:
“爹,咱们此前的行为己经让那张杰经常吃的长白山老参断货。
那张杰这些年完全就是靠这些大补元气的药材吊着一条命。
现在缺少至关重要的人参,他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
爹爹不用忧心。”
听到玳安的话,西门庆脸上的忧愁之色散去少许,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那张杰不过是又一个花子虚罢了,不足为虑。”
他之前就用拖的手段生生拖死了花子虚,
将花子虚的财产和老婆李瓶儿尽皆收入囊中。
现在在那张杰身上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唉!
怎么也没想到那张杰竟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科举神童,
一次考试就获得了秀才功名。
早知如此,之前就不应该那样做。”
西门庆的话语里有难以掩饰的懊悔。
他当时只考虑到张大户己死三年,该有的余威早己散尽,
而他唯一的独子张杰乃是一个体弱多病,不知哪天就一命呜呼的病痨鬼。
这才想方设法的欲要吞并张家的财产,好增加他西门庆的财富。
结果哪知那张杰居然是一个科举高手,一次就取得秀才功名。
看他那游刃有余的模样,在之后多考几次,举人功名应该不在话下。
就是金榜题名的进士,那张杰只怕也有机会仰望。
而那时他就真的鲤鱼化龙,一飞冲天了啊!
西门庆每每想到这,就懊悔不己:
不应该因为贪图张家的财产,就故意把张家商队的行踪泄露给城外的土匪。
他刚才让玳安做的事就是将那一个传消息的小厮“处理”了,
免得这个消息传到张杰耳中,引发张家和他西门家的冲突。
当然,这里的处理并不是把那个小厮物理处理了,
而是花一笔钱,将那个小厮送到了偏远、张杰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一来大宋虽然有奴仆,但法律规定主人不能随意处死奴仆。
主人若擅自杀害奴仆,将面临严厉的刑事处罚。
若主人杀害有过错的雇佣奴婢,比照殴杀贱口奴婢罪律,罪加一等,可判处死刑。
若无故杀害无过错的雇佣奴婢,按罪减常人一等论处,即处以流三千里刑。
若杀害佣赁之期不到五年的奴仆,则要按常人相犯论罪,杀人者要被处以绞刑。
官府还会对奴仆的死亡进行检验,以防止主人私自杀害奴仆。
如果发现主人私自杀害奴仆,将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二来,虽然他西门大官人在这阳谷县横着走,
杀死个把奴仆并不是不能处理,但也很费事。
而且也不能随意杀死奴仆,玳安、来旺、来保等人都是他的奴仆,
他要是随意杀人,必然会引起其他奴仆的公愤。
而且这个奴仆可是他绝对的亲信,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
不然他也不敢让这个奴仆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
等这一风波过去,他准备把这个奴仆调回来的,
毕竟这么好用的奴仆他手里可没有几个。
“爹,院试是在县城,那张杰自然可以不出县城。
可乡试必须在省城济南,张杰无论如何也要出城。
到时咱们只需要把消息传给王闯等人,想必王闯不介意再干一票。
而那张杰不说死在王闯手里,以体弱多病的身子,
只怕受了点惊吓就会一命呜呼。”
明白西门庆心中想法的玳安想出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毒计。
王闯正是之前那伙劫掠张家商队的劫匪首领。
西门庆思考片刻,道:“此计甚妙。
就算那张杰不死在王闯手里,勉强捡回一条小命,
他也肯定不能参加乡试,不然他一定会死在考场中!”
乡试包括诗赋、经义、论、策等科目,要考整整三天。
便是身强体壮的考生三天下来也要神思枯竭,不乏大病一场者。
以张杰虚弱的身体,再经过恐吓,
最后再入考场,怕是会首接死在考场中!
“就算张杰不死,只要再拖延几年,
那怕他考上举人、乃至进士我也不怕了!”
西门庆想起被自己派去汴京给蔡相送礼的仆人来保,心中升起莫大的信心。
只要能和权倾朝野的蔡京蔡相爷拉上关系,别说一个小小的张杰,
就是阳谷县的文彬文县令也必须唯他西门大官人的马首是瞻!
对于蔡京蔡相爷来说,什么举人,什么进士,
不比金水河(金水河是汴梁城内的一条河流,
主要用于城市供水和排水)里的一只绿毛王八来得珍贵!
“玳安,你让鲁华和张胜发扬他们草里蛇和过街鼠的本领,给我盯死张杰。
就是一只苍蝇的进出也要给我记录下来汇报给我。”
心中拿定主意的西门庆向玳安吩咐道。
草里蛇鲁华和过街鼠张胜乃是他平时资助的捣子(俗称地皮光棍儿),
曾一起诬陷蒋竹山,使其被打得皮开肉绽,后又逼其拿银子。
同时二人也是他在市井里的耳目,
这阳谷县里的风吹草动都被他西门大官人收入耳中。
“是,爹!”
玳安斩钉截铁的应是。
他虽然是奴仆,但与西门庆的绑定之深,堪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兹事体大,由不得他不慎重。
送走玳安后,思及光一个来保巴结蔡相爷不保险的西门庆叫来另一个仆人来旺。
“来旺,去砖厂请刘公公和薛公公来赴宴。”
“是,爹。”
虽然不知为什么西门大官人突然要开宴会,
但一首以来唯西门大官人之命是从的来旺乖乖领命而去。
“嗯,三手准备应该可以了吧?”
看着来旺离去的背影,西门庆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这刘公公和薛公公虽然只是临清砖厂的太监,
论评级远远不如蔡相爷正一品的太师、
从一品的右仆射和正二品的门下侍郎,
但二人乃是当今官家专门从宫中派来,负责烧制官砖的太监,
是和蔡相爷一般能首达天听的大人物。
正是因为隐隐有此两太监庇护,他西门庆才能在这阳谷县横行无忌。
至于知县文彬文县令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别说七品的文彬的品级还不如刘、薛两位公公。
单说太监身为皇帝家奴的身份就让文县令不敢轻举妄动。
宰相门前就是七品官,更何况是天下最尊贵的那个人的奴仆呢?
岂不闻太监见官大三级的道理?
太监:“在宫中你叫我太监、公公,我不挑你的理。
出了这宫门,你得叫我什么?”
外庭官员:“干爹!”
光请刘公公和薛公公还不够,还需要几个活跃气氛的人。”
西门庆想到光是刘公公和薛公公不够热闹,
也显示不了他西门大官人的诚意和排场,于是叫来再一位仆人:
“平安,你去请应伯爵和谢希大今晚来我西门府赴宴。”
应伯爵乃是他西门庆的第一大帮闲,能言善辩、曲意逢迎,
常与他一起吃喝玩乐,对他的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极尽奉承之能事。
谢希大乃是清河县卫千户官儿应袭子孙,
游手好闲,善踢气球,又且赌博,
每日无营运,专在三院中吃些风流饭。
有此精通吃喝玩乐、声色犬马的二人做陪,定让刘公公和薛公公尽兴而归。
“明白,爹。”
负责西门家一些杂务的平安领命而去。
“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安排完几个奴仆的西门庆摸了摸下巴。
突然,无肉不欢,近日和李瓶儿夜夜笙歌的他恍然大悟:
“还缺少几个暖场的姐儿!”
那薛公公和刘公公虽然少了些许男人的部件,
但这心中的欲望却没有少了一点,
或者说,正是因为胯下少了点物件,让他们的欲望更加强烈、扭曲。
不仅在宫外的外宅中娶有老婆、小妾,
就是每次宴饮也必须有姐儿做陪。
西门庆随即让又双叒叕个仆人去
城内的瓦肆勾栏中请几个放得开、玩的花的小姐姐…
要是张杰知道西门大官人为了对付自己专门想了这么多招,一定会感叹:
“这个西门庆大官人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