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贝恩震惊的表情上。
那个马人战士举起了弓箭，箭尖直指自己。
然后，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仿佛有人突然关掉了他意识中的灯。
但是罗伊还记得愤怒心中沸腾，记得自己将那只变异蜘蛛撕成碎片时的快感。
这时罗伊感受到了一阵温暖。
象是春日午后的阳光，包裹着他冰冷的身体。
而空气中也不在有腐臭味，而是飘散着令人安心的香气，苦艾、薄荷、还有某种他叫不出名字的花香。
罗伊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禁林的参天大树，而是由藤蔓编织而成的树屋穹顶。
数不清的萤火虫在缝隙间穿梭飞舞，在这个树屋内洒下星星点点的微光。
他躺在一张奇特的床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个由树根自然生长形成的平台，上面铺着某种动物的软毛，触感比天鹅绒还要柔软。
“你醒了。”
一个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观察。
罗伊转过头，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位女性马人，但她与罗伊之前见过的那些粗犷的战士完全不同。
她有着如瀑布般的金色长发，其中巧妙地编织着细小的白色花朵，罗伊认出那是只在满月时才会绽放的月见草。
作为人类的上半身，她的身材曼妙纤细，皮肤在柔和的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的五官精致得象是古希腊雕塑，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是罕见的紫罗兰色，如同最纯净的紫水晶。
下半身是纯白色的马身，没有一丝杂色。
“我是伊琳娜，”女性马人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马人部落的治疔者，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罗伊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但四肢象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块肌肉也都在抗议。
“别急，”伊琳娜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下，“你的身体还在适应。从蛇怪形态强行变回人形，还是在那种激烈的战斗中……说实话，你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到达发生了什么？”
“一个奇迹，或者说，一个不可能的事。”
卡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年迈的马人族长走进树屋，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其中混合着敬畏、好奇、困惑，还有一丝担忧。
他在罗伊床边停下：“我见过无数神奇动物和魔法，但从未听说过蛇怪能够变成人类，就算是古籍中也没有这样的记载。”
他顿了顿：“倒是在遥远东方的传说中，听说过动物通过修炼，最终褪去兽形、化为人身的故事。他们称之为‘妖’或‘精’，但那需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听着卡尔的话，罗伊抬起右手。
他的手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型状，但手背上还残留着几片墨绿色的鳞片。
“我想……看看我的样子。”
伊琳娜理解地点点头，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银盆，里面盛满了清水。
她在水面上轻轻吹了口气，水面立刻变得如镜子般平滑。
罗伊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水中的倒影。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湛蓝色，但脸和脖子上依然有鳞片残留。
从太阳穴开始，沿着颧骨延伸到下颌，象是某种纹身。
“我不能这样回霍格沃茨，”罗伊放下银盆，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苦涩和绝望，“他们会把我当成怪物……”
“你的变形还不稳定，”卡尔若有所思地说道，“据贝恩说，你在战斗中多次在两种形态间转换，从人类到蛇怪，再从蛇怪到人类，如此剧烈的变化，再加之战斗的消耗……你的身体似乎在两种形态间找不到平衡点，卡在了中间状态。”
“那我该怎么办？”罗伊看向老马人，“我总不能一直保持这个不人不蛇的样子，我的朋友们……他们一定很担心。”
卡尔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终于，他开口了：“你可以暂时留在我们这里休养，直到你能够完全掌控变形为止。马人虽然不精通变形术，但我们对自然魔法的理解远超巫师。”
罗伊困惑地看着他：“你们不是憎恨蛇怪吗？为什么要帮我？”
“算是报答。”卡尔的表情柔和了些，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救了我的战士们。”
“但我的学校怎么办？”罗伊焦虑地说，试图再次坐起身。
他想到了德拉科。
如果发现罗伊失踪，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查找，甚至可能会独自闯进禁林。
还有哈利、赫敏和罗恩……
“我可以送信，”伊琳娜温柔地说，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用林间鸟送信给你信任的人，告诉他们你在执行邓布利多的秘密任务。”
“邓布利多不在。”罗伊摇头，“他已经离开霍格沃茨很久了，现在学校掌权的是魔法部派来的高级调查官。”
“我可以让费泽伦去找海格，”卡尔提议道，“那个半巨人虽然鲁莽，但他是可以信任的。让他转告你的朋友们，就说你在帮助马人处理禁林深处的威胁，这不算撒谎，你确实帮了我们。”
罗伊考虑了一下，勉强点头。
海格确实可以信任，而且他在保守秘密方面……好吧，至少在重要的事情上还算可靠。
“现在，”卡尔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来谈谈更重要的事。你到底是怎么变成人类的？这种能力……它不应该存在。”
罗伊沉默了。
他不能说出真相：他是伏地魔的魂器，用蛇怪的血肉复活。
见罗伊保持沉默，卡尔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明白有些秘密注定要被埋藏。
“我不会追问你的秘密，”老马人停顿片刻，然后语气变得异常沉重，“但有件事你必须知道，你需要学会完全控制这种变形，否则总有一天，你会永远无法变回人类。”
“什么意思？”
“每次变形都会加深兽性对你的影响，”伊琳娜解释道，她白淅的手指轻轻点在罗伊的额头上，“我能感觉到，你的人性与兽性在搏斗。现在人性暂时占了上风，但蛇的本能从未消失，它在等待，在积蓄力量。”
她收回手，紫色的眼睛中满是忧虑：“如果不加以控制……终有一天，蛇的本能会彻底压倒人类的理智，到那时……”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到那时，罗伊将不复存在，只会剩下一条凶残的蛇怪，一个只知道杀戮和吞噬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