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啊，那棵空心杨柳树好像醒了！”
始麒麟猛地一拍额头，想起正事，连忙跑到周玄面前禀告。
闻言，周玄依旧盘膝而坐，袖中清风微拂，气定神闲，眼角含笑。
“那小子早就醒了，只是一直装死罢了。”
他语气温和，仿佛早已看穿世间万象，连带那丝笑意里都透出几分不以为意的调侃。
周玄的修为登临大道之巅，天地乾坤在他一念之间。
杨眉那点小心思，自然休想瞒得过他。
“啊？！”
始麒麟先是一怔，随即气得满鬃炸起，双目圆睁，咬牙切齿道：
“师父！我天天给它浇水除草，精心照料，结果它竟敢装死耍我？太过分了！我这就去把它连根拔起！”
他天性刚烈，说干就干，正要冲去灵果园。
周玄抬手轻轻一摆，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将他定在原地。
“无妨，无妨。”
他淡然一笑，目光深邃如星河：
“那棵空心杨柳树来历不凡。”
“它无意欺瞒你，只是被鸿钧算计过，所以才心性谨慎，一直装死。”
始麒麟愣了愣，挠头讪笑，火气也慢慢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
灵果园深处，淡淡的雾气缭绕。
千枝万叶随风摇曳，唯独那一株空心杨柳，此刻枝条微颤，仿佛被人揭穿秘密一般，整棵树都在发抖。
“糟了！”
杨眉老祖心头一跳，脸色骤变。
他早就竖着耳朵在偷听周玄与始麒麟的谈话，如今听到“被鸿钧算计”五字，整棵树都被吓得扑簌簌狂颤不已！
“这灵玄道人果然非同凡俗，竟连我往日的隐秘都一清二楚看来我的根脚、底细，来历，全都被他洞彻了！”
原来杨眉老祖，被鸿钧和天道打回原形，偶然落入灵玄道场。
之后便一直苟在这里，默默恢复元气。
此地天地灵气浓郁，犹如混沌初开之所，灵息流转之间便可感悟法则。
哪怕是鸿钧的紫霄宫，与这里相比，也不过是尘土微光。
更让杨眉爽翻天的是，那头憨厚的始麒麟，几乎每日都要“尽孝”，提着一桶混沌天河之水来浇灌。
这混沌天河之术对植物来说，可是顶级补品，一滴便可让死木逢春、生机再现。
杨眉就这么在灵玄道场中默默汲取灵气、疗养伤势。
岁月悠悠，伤体渐愈，昔年破碎的圣道根基也在一点点重铸。
此刻，他的修为已至半圣巅峰，距离再度踏入圣位，只差临门一脚！
“唉此番重修，根基反比往昔更稳。”
他心中暗叹，神情复杂。
“灵玄道人深不可测，气机已融大道。若非得他庇护，我早成天地间的尘埃了。”
思及此处，他再也不敢继续装死。
“既然早都被发现了，岂可继续躲藏？”
“自当前去拜见，谢其再造之恩。”
杨眉意念一动，整株杨柳顿时光华大作，绿意如水，化为万千符纹。
片刻之后，那株古树缓缓隐去，只留下一缕淡淡清香。
紧接着，一道清风卷起绿光，一名身披青袍、气度沉稳的中年道人现身灵果园中。
他面色温润如玉，眼神中却藏着不朽的岁月痕迹。
衣袂一拂，四周草木皆向他微微低伏，仿佛在迎接昔日混沌老祖的归来。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远处古柳树下的周玄，眼中闪过敬畏与感激。
随即走上前去，俯身一拜，声若洪钟，却含三分真诚和七分敬意：
“晚辈杨眉，见过前辈！”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杨眉老祖恭恭敬敬，一揖到底，声音沉稳而带着一丝颤抖，透着无尽敬畏与感激。
周玄微垂双目，神情淡然，袖中灵风轻拂。
早在杨眉现身之前，他便已洞悉一切，此刻不过静静看着，似笑非笑。
倒是始麒麟先按捺不住，猛地瞪大眼睛，满脸写着“活见鬼”的震惊。
他指着那绿袍道人，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你、你你是杨眉老祖？！”
“那位当年与鸿钧老贼并肩作战、力战魔祖罗睺的杨眉老祖？！”
提到昔日荣光，杨眉并无半点倨傲，反倒轻轻一笑，神情温和，目中闪过一丝沧桑的笑意。
“麒麟小友客气了。多谢你这段时日每日以混沌天河之水相浇，若非如此，我杨眉只怕早已枯朽，焉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始麒麟怔了一下，挠挠头，脸上浮现出几分赧色，憨憨笑道：
“这事你该谢我师父才是！要不是师父吩咐，我才没那闲工夫天天去浇树。”
杨眉又一次肃然起身，向周玄深深一拜，神情郑重而恭敬。
“前辈救我之恩，晚辈铭刻于心，不敢忘却！”
周玄依旧神色淡淡，伸手轻抚须髯，眸光清澈如镜，似能映照诸天。
他语调平缓，却带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杨眉啊，你跟脚乃是先天十大灵根之一，悟性极高，早早化形得道，又彻底掌控了空间本源法则，曾证得混元大罗金仙道果。”
“以你的根基与修为，当年在混沌中纵横无敌，怎会被人打落圣位，几乎陨落？”
一语既出，杨眉心头微震。
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骇然。
他原本以为周玄不过是一介高人，未料对他的来历、根脚乃至过往纷争都了若指掌。
“前辈神通广大，洞悉因果，晚辈不敢隐瞒。”
他深吸一口气，面色微沉，缓缓开口道：
“当年道魔之争，鸿钧那老贼暗布杀局。我与他，还有阴阳、乾坤两位道友，并肩出战，力抗魔祖罗睺，谁知他暗中和天道联合，将我等逼入死地！”
“阴阳道友，乾坤道友全都陨落！”
“我虽侥幸不死，却重伤至极，元神破碎，只得遁入混沌深处，闭关修养，重铸神体。”
“千万载苦修之后，我终于重证混元大罗金仙之果，本以为可与他再度争锋，未料鸿钧那老贼察觉我的气机，竟与天道联手，再次出手，将我打回原形，几乎湮灭于混沌之中。”
他语气低沉，似在回忆那场浩劫。周身绿光微颤，眼底深处，隐隐流露出愤怒与不甘。
“我本以为此番必死无疑，神魂俱散却未料天无绝人之路，跌落混沌之时，被前辈的道场灵气所牵引，坠入此地，得以苟延残喘。”
“若非灵玄道场庇护，我杨眉早成一缕灰尘。此恩之大，晚辈此生无以为报！”
说到最后，杨眉再次深拜，语气哽咽，神情真挚。
那股久居高位的骄傲早已荡然无存，只余感恩与敬畏。
而周玄始终静静聆听，未言未笑，只是指尖轻敲石几，神色淡漠中带着几分深意。
那一瞬，天地间的灵气似乎都随他的呼吸而动，虚空隐隐震荡。
良久，周玄方才抬眸，目光如渊：
“鸿钧啊”
周玄轻叹一声，声音并不高，却如同一声大道回响，震得灵玄道场中无数灵木微微颤抖，枝叶沙沙作响。
“鸿钧昔年以合道为己任，原本志在平定混沌，开创万世太平。可惜啊，大道之途，本无对错，偏偏他执念太深，终成天道的奴隶。”
周玄的目光远眺，似穿透了无尽的虚空，看向混沌之外的浩瀚时空。
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看到诸天覆灭、众生轮回的尽头。
“天道冷漠无情，视众生为棋子。旨在削弱众生，压制地道和人道，从而永远掌控洪荒！”
“而鸿钧为追求永恒，反被永恒所困。”
“真是一念之差，误入歧途，可怜可叹，可恨可悲。”
他说到“可恨”二字时，声音低沉，却蕴含着一股压抑的威势，令虚空都轻轻震动。
杨眉站在下方，只觉这片天地都被周玄的意念笼罩。
那股气机浩瀚如海，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震撼无比，暗道：
“好恐怖的气势啊！深不可测！”
“这到底是什么境界？仅凭一念，便可引动天地共鸣此等修为，怕是早已超越混元，步入传说中的大道之境了吧！”
周玄抬手一指，虚空之中顿时浮现出一幕幕古老的画面：
鸿钧立于混沌之巅，三千魔神陨落，天道光柱贯穿万界，血与雷交织成一幅末世图景。
“那一战，天崩地裂，混沌四散。罗睺自爆，乾坤老祖、阴阳老祖陨落。而你杨眉重伤逃走！”
“至于鸿钧成为最大的赢家，踩在你们的尸体上向天道投诚，最终换来一抹天道本源之力，成功踏入合道境界！”
周玄语气平淡，却如惊雷炸响在杨眉心中。
“合道境界？”
杨眉面色陡变，呼吸急促，浑身气血翻涌。
“原来如此！难怪我再见鸿钧时，他已是合道圣人！”
“当年我们死的死，伤的伤，原来都是给鸿钧当了踏脚石！他踩着我们的鲜血，取得天道信任，成了天道的好狗！”
他咬牙切齿，绿光在体表闪烁不定，似有怒焰要破体而出。
周玄抬手，微微一挥，淡淡道：
“道友且息怒。”
顿时，那股暴躁的气息被压下，天地恢复宁静。
“杨眉，你虽被算计，但能逃得一命，便是因果未绝。”
“大道循环，从不偏私。”
“鸿钧欠你的，总有一日要还。”
杨眉低头躬身，声音沙哑：
“前辈此言，犹如晨钟暮鼓，让晚辈恍然大悟。只是鸿钧如今是天道的狗，晚辈不是他的对手！”
“恐怕只有前辈出手，才能镇压鸿钧，震慑天道！否则，洪荒众生永无宁日！”
周玄淡淡一笑：
“我出手？呵，你太高看鸿钧了！”
他缓缓起身，身形一动，背后浮现无量光海，隐隐有万道法则流转。
“我若出手，只需一念，便可让天道彻底湮灭，让鸿钧万劫不复！”
说罢，周玄莞尔一笑，拿起桌上茶杯，吹开茶叶，轻轻抿了一口。
杨眉听到这话，整个人呆如木鸡，彻底石化。
良久，他才回过神，问道：
“前辈一指便可湮灭天道！如此实力，当真恐怖至极！不知道前辈此刻修为已经达到了何种境界？”
“何种境界？”
周玄轻笑一声，放下茶杯，饶有意味地望着杨眉：
“你觉得我现在是什么境界？”
杨眉有些惭愧地回答道：
“嗯…这个我属实猜不出来，我巅峰时期也只达到了混元大罗金仙第七重，本来想达到圆满之时，再去找鸿钧报仇，结果却被鸿钧先找上门来，反而差点被打死了不过”
杨眉壮着胆子，抬起头再次打量了一下周玄，继续道：
“前辈既然能一指湮灭天道，想必实力犹在天道之上，恐怕已经踏入了大道的门槛！只是晚辈实在不知道，那种境界到底该如何描述和形容！”
周玄笑着点点头，道：“你猜的倒也接近！”
“我现在的境界可以说是大道巅峰！”
“这境界名称为鸿蒙大道圣尊，亦可以叫作永恒圣人！”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他们都很想知道，周玄到底达到了什么境界！
一念便可以湮灭天道！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想象的极限！
杨眉喃喃道：“鸿蒙大道圣尊？永恒圣人？？？”
始麒麟跟着重复了一遍：“鸿蒙大道圣尊！永恒圣人！！！”
第一元凤咽了口唾沫，开口道：
“鸿蒙大道圣尊！永恒圣人！！！”
他们三个呢喃完，全都像好奇宝宝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周玄！
“师父（前辈），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周玄清了清嗓子，看着三人，笑道：
“这混元大罗金仙，便是圣人！”
“再往上就是混元太极天尊，也可以叫做合道圣人！”
“再之上，乃是混元无极神尊，亦称极道圣人。到了这个境界，就和天道的实力相当了！”
“而再往上修行，便可以达到大道境界，即鸿蒙大道圣尊，也叫永恒圣人！”
“到了这个境界，一念万物生，一念万物死！”
“一念湮灭天、地、人，一念衍化诸天万界！”
听到周玄的话，三人目瞪口呆！
杨眉更是听得心驰神往！
良久，杨眉才再次开口问道：
“前辈，敢问这鸿蒙大道圣尊之上，还有境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