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甲龙行虎步,跃上拳台。
尹福的炁息依旧没有平息,舌下含了一片老参,正在闭目打坐。
“师父,津门霍元甲登台了。”丁连山耳边小声提醒尹福。
霍元甲是变量。
范佑所提供的人员名单里本没有霍元甲,即使尹福来前在奕亲王门下多选一个人做备用,也无法抵消霍元甲带来的变化。
“必须挡下霍元甲,不能让他有机会去战肖老。”
尹福眼未睁,语声沉冷。
“崔波、蒋霆、甘人奉,你们尽力抵挡。”
“步亭,如果他们不济事,你要做好再战的准备。”
他瞥了一眼衍空,没有把这个败类算在内,衍空不可信,这和尚短视的很,眼里只有蝇头小利,没有一点气度,不会受他摆布。
步亭几人都称是。
蒋霆起身,声音瓮雷一般:“我先来。”
蒋霆个头罕见的高大,浑身筋肉虬结如老树盘根,他行走坐窝皆有行伍的风气,后背有三道深可见骨的刀疤,整个人如同老熊。
尹福又吩咐:“尽力周旋,耗他内炁罡煞。”
蒋霆没有搭话,缓缓上台。
他站在霍元甲对面,直视霍元甲。
“尹师说我必败!病秧子,我看不出你强在哪里?象你这种人,我单手就能撕碎。”
霍元甲双臂运劲,肩背起伏,脊椎大龙节节凸起,整个人的气势骤然一变,恍惚间有一头斑烂猛虎站在台上。
“来。”
他轻轻招手。
话音落下,蒋霆一个飞扑向着霍元甲扑杀过来,他是行伍出身,拳法路数都是军中的路子,粗犷霸道,但胜在高效,招招都奔着杀死对手,没有花里胡哨的杀招。
而霍元甲是拳法宗师,看家本领迷踪拳,打人如剪花,不但走快字,而且还很美,偏偏他还是形意虎形大师,身兼力合境的龙象之力,力大无穷,一招一式力量又大,速度又快,兼具美感。
看霍元甲打拳,就象看美人儿舞蹈一般赏心悦目,傅斩想到一个词,虎嗅蔷薇。
拳台上,霍元甲和蒋霆一接上手,蒋霆视线里就没有再看到过霍元甲的正脸,证明霍元甲存在的只有嘭嘭嘭打在身上的拳头肉掌。
他就象一头被戏耍的蠢熊。
尹福揉了揉眉心,蒋霆快死了,霍元甲的迷踪拳可仅仅是力量大那么简单,内里有水浪一般的叠劲,一浪比一浪强,有时候表面看着没什么事儿,内里早已成了浆糊。
“崔波,你身法最好,下一个你上。”
崔波眼神凝重,点头后道:“事后还请尹师在王爷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多多照顾我的家人。”
尹福:“放心。你在为朝廷办事,你死后,将极尽哀荣。”
崔波抱拳道:“多谢尹师。”
他起身开始活动筋骨,并且服下一包药粉,脸色逐渐变得不正常的殷红。
嘭!
拳台上,蒋霆胸口骤然炸开。
迷踪拳一次次的捶打,蒋霆横炼的身子也终于扛不住,从血脉筋骨开始撕裂毁灭。
他仰面倒在拳台。
一双眼睛圆瞪,死不暝目。
拳台下,顿时响起一阵阵欢呼声。
“太漂亮了。”沙里飞在傅斩耳边赞叹。
傅斩:“举重若轻,登峰造极,霍兄的大侠能冠以津门二字,果然名不虚传。”
陈真兴奋的神采飞扬,英俊的脸上满是神采。
欢呼声中。
霍元甲看向尹福等人。
“下一个,谁来?”
崔波起身,再次向尹福拱手。
“诸位,我先行一步。”
他飞身上了擂台。
“烟台,飞檐浪子崔波。”
“津门,霍元甲。”
双方报过名号,再度缠斗在一起,崔波使用的是两把匕首,脚下鞋子是一对法器,游弋在霍元甲周身,时不时用匕首去袭杀。
他的身影太灵活了,霍元甲很难抓住他的破绽。
猛虎扑蝶,需要费些力,多些耐心,越是急躁,越是难抓。
霍元甲也知晓这一点,他心平气和,虎目泛着光,感受周围的炁息。
台下,王五等人心急不已,这样下去,即使霍元甲胜,也耗尽了气力,正中尹福下怀。
尹福却是嘴角微微上扬。
“三儿,给师爷端杯茶。”
“好嘞。”
霍元甲如蛰伏的猛虎,弓着身子,蜷缩力道,突然,在崔波身形转弯的时候,他猛地露出獠牙,探出双爪。
嘭!!
这是霍元甲的拳第一次接触崔波,也成了最后一次。
崔波的身子就象破布棉絮,爆出一团血雾,砸到拳台下的人群里。
沸腾声音再起。
“霍师傅好样的。”
“津门大侠果然名不虚传。”
“霍师傅再打一个。”
“”
尹福端着的茶杯,猛地一颤,洒出几滴滚烫的热水。
“没用的东西,别让他下去,甘人奉、步亭。”
霍元甲听到了尹福的话,略带喘息道:“我不会下去。下一个谁来?”
王五急忙道:“元甲,不可逞强!”
陈真也喊道:“师父,你先下来休息吧!”
霍元甲却是摇头,对王五和陈真道:“我还有馀力。不用担心。”
只是说话间,他又猛咳几声,咳出的气息里带着几缕血丝。
甘人奉和步亭双眼均是一亮,互视一眼,竟争前恐后上台。
甘人奉快了一步。
“步兄,你已拿了功劳,也让小弟发发利是。”
步亭阴沉着脸,不言不语坐了下去。
自从神手门敖白死了之后,奕亲王越发倚重步亭,若再立新功,他便想求王爷让儿子入宫当差,但凡武人谁不羡慕尹福、宫宝田?
他亦有野心,不甘只做奕亲王的狗,他更想做皇帝、做太后的狗。
只是这个甘人奉,当真该死。
甘人奉上了台,没有任何试探,出手招招致命,奔着趁你病要你命来的。
只是恍惚间,他发觉霍元甲佝偻的身子好象又变得挺拔,刚才的虚弱完全消失不见。
一交上手,他猛地变色。
不是错觉,是真的!!
这个津门大侠,心思深沉,竟然故作虚弱,吸引他上钩。
“你没伤?!”
“谁告诉你我伤了?咳嗽两声,让你看几缕血丝,你就以为我快死了?可笑至极。”
霍元甲确非巅峰状态,但远没有到油尽灯枯,什么人都能上来欺负的地步。
他和甘人奉缠斗一会,托天一掌打在甘人奉的下巴。
骨碎的声音异常刺耳,甘人奉的颈骨折断,倒在拳台。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