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师的酷烈手段,让傅斩也不由一怔。
看来天师府不过是生了几只蛆虫,倒还不曾沦为污秽不堪的茅厕。
“小友,可还满意?”
不知为何,傅斩心中生出几分索然。
“九分满意。剩下一分是小乞儿的着落。老天师,天师府得养着这些小乞儿。”
张灵素神色肃穆:“这是当然。”
张灵素料理天师府事宜,张静清则带着傅斩、司荻去客房。
“傅小友,你瞒我好苦,我在关中寻你数天,没有缘分相见,我只能先行回山。”
傅斩轻声道:“那时我在关中人人喊打,只能不断窜逃。”
陆明烛冷不丁插话:“傅前辈,你哪里是窜逃?分明是杀匪才对。”
傅斩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沉声道:“这是无奈之举。如果我有实力,哪里还用得逃,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四段。杀到尽绝为止。”
陆明烛:“……”
一旁的张静清认可地点头:“傅小友说的在理。”
他随即转向陆明烛,面露不解:“明烛,你为何称傅小友为前辈?他年纪尚不及你。”
傅斩:“……”
陆明烛、司荻:“……”
“你们不会不知道傅小友今年虚岁十九,实则才十八岁吧?”
傅斩看着张静清,这大胡子真多嘴。
陆明烛难以置信:“静清道长,真的假的,您不是开玩笑吧?”
张静清:“关中有个铁匠铺,名叫炼锋号,里面的掌柜叫黎定安,他是傅斩的叔叔,他的妻子,也就是傅斩的婶婶亲口告诉我的。怎么能有假?”
“再说,你们眼睛是不是都瞎了?傅小友的胡须细软,还猜不出他的年岁吗?”
傅斩穿的破破烂烂,脸上又盖着脏污,只有一口白牙,一般人还真看不出他的年龄。
陆明烛和司荻不约而同望向傅斩。
傅斩被瞧得很不自在:“看什么看!!我年龄大小,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陆明烛和司荻啧啧几声。
真是个怪人。
年龄那么小,行事那么狂,杀气那么重……
“那傅……前辈,我们可不可以和静清道长一样称呼你为小斩?”陆明烛试探问道。
“无所谓,我并不在乎。”
傅斩转过话头,问起张静清。
“静清道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能否和你切磋一二?只分高下,不决生死。”
张静清求之不得,他也想见识见识关二爷的刀法。
“一言为定。”
傅斩住进了天师府客房。
这一整晚,天师府灯火通明,张灵素亲自处理天师府内务。
他把天师府大小道士梳理了一遍,又亲手杖毙三个道人,把七个道人废了经脉,赶出山门。
做完这些,已经深夜。
他把张静清叫到身边,详细询问关于傅斩的事情。
张静清把他所知关于傅斩的详细情报,一五一十全部告诉张灵素。
“他才十八岁!年龄那么小,怎么能养出那么重的杀气?也怪不得会关元帅会对他青眼有加,传他一刀。”
张静清道:“弟子在关中寻他的时候,曾在内景占卜过他的行踪,结果发现他的命格很重,很难窥测。”
张灵素缓缓颔首:“我刚才也卜了一卦,同样如此。如果所料不错,傅斩的命格应该是七杀命。”
“七杀命主凶煞,杀人如拨草,春秋白起,武圣关元帅都是此命格。”
“傅斩年纪太轻,我看他已经以杀入道,走上一条荆棘之路。”
“世道艰难,我担心他行差踏错,成为一个杀人魔头。”
“他和咱们正一道渊源很深,不能看他堕入深渊,否则,无法向关元帅交待。”
张静清皱着眉头,思索道:“观傅斩往日所作所为,应不至于走上邪路。”
“对了,师父,傅斩提出明天要和弟子切磋。”
“届时师父可以去看一看傅斩性功修为如何。”
道家讲究降心猿、拴意马,做行者,悟得一个空字,而后伏心魔,斩三尸,进入道法自然的三清之境。
张静清所担心的是傅斩性功浅薄,心性不定,一会觉得张三罪不至死,一会又觉得张三该千刀万剐。
这种摇摆不定的心境,稍有不慎,就会被外物蛊惑,走上邪路。
“明天切磋之前,提早来叫为师。”
张灵素又特意嘱咐张静清。
“你这孽障,要懂得分寸,傅斩年纪太轻,你如果打的他道心崩碎,为师会替关元帅打死你。”
张静清:“……”
师父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好象自己多么冒失一样。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自己胡子一大把,怎么看都是个稳妥人。
“师父,您瞧好吧,弟子明天让他一只手。”
砰!
张灵素金光化锤,狠狠敲在张静清脑门。
“说什么怪话!!”
天师府客房。
傅斩带着大圣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完成方蒙生的嘱托后,全身轻松。
洗完后感觉轻了有几斤。
足见在外的时候,有多么将就,也怪不得很少有人能认出他。
洗完澡后,他酣睡一整夜。
次日,被敲门声唤醒。
傅斩开门。
门口的陆明烛和司荻两人俱是一怔,眼前的人还是昨天那个吗?
白净了许多,眉眼如狐,鼻梁高挺,唇薄如刀,称不上多俊,但也十分耐看。
傅斩也是惊讶,陆明烛和司荻都换上了女儿装扮,褪去了便于江湖行走的零碎物件,一高一矮,白芍牡丹,争奇斗艳,两人竟都比向灵还好看。
三个人就这么愣了一会儿,吱吱吱猴叫打破平静。
陆明烛脸上挂着一丝晕红。
司荻明眸熠熠,目光始终未离傅斩。
“小斩,该吃早饭了。”
“我还没洗刷。”
“我们……等你。”
傅斩洗漱完毕,三人一猴同往膳堂。
路上,陆明烛好奇地问了一些关于关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傅斩能答则答,没怎么隐藏。
陆明烛见识广博,特意提醒他,小心奕亲王,奕亲王睚眦必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傅斩点了点头。
奕亲王不来找他,他也要去找奕亲王。
哪有整日被人追着杀的道理?
三人又谈起司荻的师姐,听到司荻的师姐是全性门人,还在附近出没,傅斩顿时上了心。
他可不曾忘金钩子黄放和刑中原。
“司荻,你师姐长什么模样?”
陆明烛放下正要咬下的香菇素馅儿包子:“小斩,你要去帮司荻姐姐吗?”
司荻轻捋耳鬓发丝,定睛瞧着傅斩。
傅斩眯着眼睛,寒光隐现:“万一碰到,顺手宰了,也不费什么事儿。”
陆明烛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