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斩你你还活着吗?”
沙里飞眼睁睁看着惊天落雷将傅斩和敖白彻底笼罩,随后便听到大呼小叫的逃命声。
有人活着。
就是不知道傅斩还是否活着。
“活!”
傅斩大口喘息,吼了一声。
“哎呦,看来我出去后,真得去寺庙道观还愿。”
沙里飞喜极而泣。
他觉得傅斩能活下来绝对有自己的一份功劳,是他不停地向神佛祈祷。
结果,竟有天雷劈下。
这是只有神仙才能做到的事儿。
“小斩,你快把我带出来。”
沙里飞走不出气局,进去的时候,是傅斩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带他进去的。
傅斩说话都费劲,很难立刻去带沙里飞,他看了看笼子里的金丝猴。
用双刀杵着地,走了过去。
“猴儿,还记得我吗,我们是朋友。”
“吱吱吱。”
傅斩和大耳朵金丝猴说话。
大耳朵记得傅斩,但明显有些畏惧他,它看到傅斩的无上杀意,也看到灭世天雷,那时差点被骇死。
“不用怕我,我只杀该死的人。我现在把你放出来,你去里面,把我的伙计带出来。如果还有猴儿酒的话,再给我来点。”
“吱吱吱。”
“真是好猴儿。”
傅斩摸了摸大耳朵的头,看着它蹦蹦跳跳进入气局。
秦岭林子里。
一路狂奔中的刘渭熊等人看到落雷,并未当一回事儿,今天是惊螫,打个雷很正常。
跑动中,听力过人的捕风郎突然道:“掌柜的,枪声停了,有脚步声往我们这么来,步子很凌乱。”
刘渭熊急忙叫停。
“止步。”
他皱着双眉,心里一痛。
终究终究是晚来一步。
“我们不宜和他们碰面,先避一避。”
小栈吃的是江湖饭,做的是生意买卖,一向不参与争斗,他们也有倾向,可这种倾向很克制。
奕亲王马踏江湖,手底下依附的高手无数,小栈向来避免和他们冲突。
一行人远远躲开,直到嘈杂的脚步声消失。
“掌柜的,双鬼应该已经死了。咱们还继续往前吗?”
刘渭熊叹息一声:“刚过易折,这也是命。既然来了,那就给他收尸吧!”
江湖人,江湖命。
早晚死于江湖,朽于江湖。
刘渭熊遗撼的是如傅斩这般嫉恶如仇,杀伐果断的人太少,而傅斩又死的太早。
正如璀灿流星,起于关中,落于关中。
几人心情都有些沉重,他们再无言语,循着洋枪响起的方位继续前进。
“掌柜的,到了。”
刘渭熊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狼借的战斗现场,血肉焦黑,草木翻飞,目光再往前看,只看到了一只小猴儿和沙里飞,没有傅斩身影。
“果然”
“哎呦,这不是刘掌柜吗,您来晚了一步。”
沙里飞听到动静,也看到刘渭熊。
刘渭熊心道,可不是来晚一步吗?
“小斩在哪,我们一起把他给埋了吧!”
傅斩:“?”
他缓缓起身,诧异看着刘渭熊。
“刘掌柜,何出此言?我还没死。”
刘渭熊:“”
刘渭熊大步上前,惊喜地上下打量傅斩。
“刘掌柜,你怎么来了?”傅斩疑问。
刘渭熊真是喜不自胜:“我正是来找你,告诉你关于奕亲王派出追兵的事。可惜,晚来一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竟没死,可我来时遇到了不少奕亲王门下。”
“还有那个神手门敖白,他在何处?”
傅斩望着周围:“敖白无处不在。”
刘渭熊吓了一大跳。
傅斩给刘渭熊讲述大致的战斗过程,刘渭熊听到敖白被天雷劈死,心里想法和沙里飞一样,果然吉人天相,老天保佑。
大耳朵猴儿递给傅斩竹筒装着的猴儿酒。
这酒香让刘渭熊直呼造化。
傅斩知道刘渭熊好酒,让他尝了一口。
馀下的自己尽皆吞入腹。
打坐两个时辰,精神饱满,伤患尽皆祛除。
之后一行人冒着小雨离开。
走的时候,那大耳朵猴儿一直缀在傅斩身后。
傅斩问它,是不是想跟着我走?
大耳朵猴儿立即点头。
于是,傅斩就带上这个大耳朵猴儿。
“今后,你就叫大圣,记住了吗?”
“吱吱吱。”
“真是好猴儿。”
来的时候,走的慢。
离开的时候,速度快了许多。
三天后。
傅斩一行人来到一家最近的酒楼,门外旗帘挂着信鸽标志,也是小栈据点。
傅斩和沙里飞在酒楼,休整两日。
又一日。
饭桌上。
刘渭熊向傅斩说着最近江湖上关于他的消息。
“因为你的杀戮,关中马匪少了八成,大都去了关外东北,南边中原。”
“赫连战死后,唐门已经撤销你的刺杀令,你不需要在担心唐门刺杀。”
“东北金刚门、八卦门、全性,还有奕亲王,内务府都不会放过你,神手敖白虽然死于天谴,但这笔帐神手门也会算在你的头上。”
“不过,也有好消息,天师府的天师弟子张静清放出话来,谁杀死你,他去杀谁,只是听说他已经被天师关了禁闭。”
“小斩,时局动荡,东北,天津,青岛这些地方洋人越发猖獗;山东、河南拳乱愈演愈烈,其中有白莲教、青帮、洪门的影子;香港广州有人高喊变法,四处活动。”
“我建议你先去躲一躲,静等时机,眼看着清廷摇摇欲坠,奕亲王、内务府很快将无暇他顾,那时候,你将龙游大海,天高任飞。”
傅斩却是沉默不语。
千年之大变局就在眼前,鱼龙混杂,龙蛇起陆,他怎会置身其外。
“刘掌柜,我得去一趟龙虎山,蒙生道长的遗言、天师府法刀已经拖了太久。”
刘渭熊抿了一口酒,望着窗外:“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躲。”
一旁的沙里飞看了看傅斩,欲言又止。
“小斩。”
“恩?”
“老哥不陪你继续走下去了。我想找个地方,买个房子,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恩。”
傅斩没有迟疑。
这让沙里飞有些失落,他很想问一问,我这么无关紧要么?最终没有问出口。
这顿饭后,傅斩换下冬衣,带着斗笠,背着背篓,篓子里放着大圣,离开酒楼。
微风细雨,直奔江西。
沙里飞盯着傅斩的背影,心里怅然若失,他很怀念和傅斩在一起的日子,很刺激很爽快,但人总要安稳下来,总要享受生活。
从黄金寨得来的金银,还剩下一些,他又得了摸得天的手段。
他想走阳关道。
不想继续和傅斩一起踩独木桥。
“小斩,再见!一路小心。”
傅斩头也不回。
“记住我们的暗号。”
“以后再也用不到啦!”
“恩。”
世道险恶,极少的人能过安稳日子,这里面不会有沙里飞。
曾伴苍龙游,岂愿永栖虫雀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