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然加速，身形便如断线纸鸢般在紊乱的气流中踉跄，周围的压力陡然化作实质，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钢针穿透衣袍，刺得皮肤发麻。
但云奕也没有别的办法，喉结滚动，舌尖抵住上颚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只能根据之前的准备，在脑海中迅速分析阵法当中罡风的变化。
“噗！
噗！”
改变也带来的意料之外的变故，两声闷响几乎重叠着炸开。
两股力道擦着边，打在云奕的身上，也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前面那些人面临的是怎样的环境。
云奕闷哼一声，身形晃动险些失去平衡，勉强控制了状态，避免自己在最后时刻从青石台上跌下。
就算是经过淬炼打磨的身躯，不过是扛住了，但痛感并未减少。
好在衣服并没破损，否则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发现自己表面毫发无伤，必然会被盯上。
他咬碎牙关中的血沫，指尖在掌心掐出痛感保持清醒。
强撑着弓起脊背，如蓄势的猛虎般调整重心，任由第三道裹挟着劲力的罡风擦过脸颊，在耳廓留下火辣辣的灼痕。
肌肤下的筋骨正在发出细碎的鸣响，他已经推算出合适的路线，速度再次攀升。
--京都便是京都，纵使太阳下山，朱雀大街依旧热闹非凡。
饭庄酒楼，酒肉飘香；乐坊燕阁，琴瑟和鸣。
好不热闹。
哪怕是鸾羽郡主离开，招亲之事告一段落，青石台的周围仍聚集了不少人。
台上的青铜剑被一并带走，石台却只能留在此处。
无论是那些白日里没有勇气或是本事登台的，还是那些失败的，皆爬了上去，想要一窥真意。
云奕换了身衣服，带着不听混在人群中，仔细地感受着青石台上的细节。
为了防止变故发生，上台之前不听留在了台下，如今青石台上的阵法消失，带着这厮应该也能有所收获。
无需那强大的精神力探试，运行了一整日的阵法，终归留下了痕迹。
果不其然，在登台之后，不听就指挥着云奕在台上一个劲的转圈。
在众多声响动静的掩护下，云奕的行为倒也没想得那么扎眼。
随着云奕悄悄从台上溜走，不听的声音也在识海中响起。
“小子，第一天的考验应该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云奕想起此前收集到的情报，三分困惑，七分平静。
“哦？
为何？”
“本大爷观青石台上留下的灵气路线，隐隐与记忆中的一种阵法很是相似。”
不听一边将刚才所看见的与记忆作比对，一边缓缓解释。
“在这片大地上，人类并非最初的生物，当时真正占据绝对优势的，除了先天圣灵外，便是修行有成的各个精怪，而那阵法的效果，就与当时的「本源择灵阵」很是相像。”
“「本源择灵阵」？”
这是云奕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灵剑派收藏的阵法书籍中，甚至没有提及。
“是一种能够筛选入阵者资质的法阵。”
不听的声音变得严肃了几分。
“与人类所传承修行的法术不同，精怪们的天资都刻录在血脉之中，那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不过是熟练与否。”
“但人类不同，他们血脉中无法承载这样的能力，却也在时间的长河中摸索发现了利用灵气的办法，并将其记录成册子，传承给子孙后人。”
这些事情云奕早就从不听口中听说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云，歪头看着它，等待着后面的解释。
“「本源择灵阵」就是在那个时代下，人类所编织的阵法，其用途就是从同类中筛选出更契合灵气的个体，从而更有效的利用有限的资源，造就一个足以庇护种群的强大存在。”
“这不是好事嘛？”
“是好事，也是坏事。”
不听摇摇头，闭上了眼。
“「本源择灵阵」是阵法，运行之时的动静便会引来精怪，要知道，那时孱弱的人类，不过是它们的口粮罢了…按道理来说，「本源择灵阵」应该失传了才对。”
听罢，云奕沉默了。
依照不听所说，当时的人类应该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之中。
有意择优培养，动静会引来精怪，从而会被它们围猎。
若是放弃捷径，野蛮生长，更是一盘散沙。
可如今的世界上，精怪并不常见，更何况是大妖，至于精怪中圣人境的存在，更是不曾听闻。
不等云奕开口，不听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这一点本大爷确实不记得，后面应该是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着。”
云奕早已习惯不听这样的回答，也不去深究到底是真的记不得，还是故意不说。
“只不过是一个可能失传的阵法，又有什么不简单的？
仙遗之物都能够被挖出来，阵法被弄出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吧？”
“因为本大爷感受到了一股先天圣灵的气息，就在脚下！”
此番言论直接让云奕眼角一阵跳动，他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人满为患的青石台。
“青石台是先天圣灵？”
“不是石台本身，而是在它内部，若不是青铜剑所处位置有一道缺口，我还无法确认，看样子，更像是圣灵之骸。”
--就在云奕与不听识海深谈之际，一道身影撞了上来。
两者皆是一阵踉跄，云奕抬眼，便看清了眼前之人，是重云。
“云兄弟，实在抱歉，刚才走神了，有些匆忙。”
重云连连点头致歉，脸上带着笑。
云奕收敛着目光，倒是平静的回应着。
重云的目光在云奕身上来回打量。
“我见云兄弟有些面熟，是不是之前见过？”
“重云兄弟在那铁打损伤的摊子忙碌，我这种粗鄙的练家子，恐怕就是兄弟的潜在客户吧。”
云奕皮笑肉不笑，反过来也在观察对方。
“哈哈哈，说的也是，那就不打扰了，也不知明日会是怎样的，我还得早些回去准备。”
说罢，重云拱手道别，沿着之前的方向快速离开。
云奕看着对方的背影，轻轻的摸着下巴。
“啧，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