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屏息声像层密不透风的网,死死罩在壮汉背后。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原本如奔马般的步伐突然滞涩 —— 右腿抬到半空时顿了顿,落地时发出沉闷的拖沓声,溅起的尘土都比刚才散乱些。
“怎么回事?”
前排有人忍不住低呼。
壮汉的肩膀开始不规则地晃动,像狂风中挂着重物的绳索。
他试图稳住重心,左臂却诡异地向外甩了半圈,指尖擦过膝盖时带起一片褶皱。
步幅忽大忽小,左脚迈出去三尺,右脚却只拖沓着挪了半尺,轨迹在地面画出歪扭的蛇形。
“像喝多了……” 有人嘀咕。
尽管看上去步履蹒跚,很是勉强,但壮汉始终保持着靠近青铜剑的趋势。
看到这些,云奕隐约能够猜测到青石台上的幻境,青铜剑作为阵眼的存在,应该对台上所有东西都施加了某种力道或是气息。
这也是林风跌落台子,壮汉越是靠近越是艰难的缘由。
“无论何种阵法,其本质也是对灵气的使用,自然存在如同呼吸一般的韵律,无非是这些韵律是否被发现,被利用,这也是应对和破解阵法的基本手段。”
不听点点头,肯定了云奕的思路,同时补充道。
“这个大个子显然找到了此阵的韵律,他晃动身体并非是在抵抗场上的力,而是在适应韵律从而规避这股力道作用在自己身上,七骨境的修为,倒是敏锐!”
云奕轻揉着下巴,又觉得这所谓的第一场,似乎太过简单。
就在壮汉距离青铜剑仅剩下不足一丈的距离,几乎到了唾手可得的地步,青铜剑突然闪过一道并不起眼的光亮。
与此同时,壮汉的体内迸发出一股浑厚绵长的灵气波动,其强度达到了七骨境的顶峰。
林风微微张开嘴巴,他距离最近,也最能感受到壮汉的底蕴。
要知道除了自爆内丹,或是修行了某些极强的法术,普通修行者其实很难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身能量倾泻出来。
这不仅仅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控制,也要身躯和经脉能够承受这种冲击。
-“恭喜皇甫元钺,第一场通过了!”
老者在壮汉触碰到青铜剑的同时,便朗声宣布,果然是认识壮汉。
听这姓氏,还是药仙谷的核心血脉。
皇甫元钺转身了口气,并掸了掸衣衫,看样子青石台上的阵法失了效果。
他瞥了一眼台下的林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刚才那一下?
你看到了吗?”
“嗯。”
不听点点头,“最后时刻,青铜剑上射出了剑气,是主动攻伐的手段,只不过大个子突然拔高了速度,恰巧躲开。”
“恰巧吗?”
云奕面带疑惑,眼神却坚定几分,他没有不听那变态的视力,只能隐约看见有什么东西,但他也不如不听这般天真。
-皇甫元钺尚未离开青石台,下层的观台上再度窜出一道身影。
他身形轻盈如燕,足尖点过时甚至未搅动半分气流,落在台上竟真如鸿毛坠地,连台边凝结的灵气都未曾震颤。
见状,不少眼尖的修行者立刻猜测出他的打算。
这是眼看皇甫元钺没有被吹落青石台,觉得青石台上的考验暂时失效,打算乘虚而入。
可谁曾想,那人落在青石台上的瞬间,便脸色骤变。
他取巧施展神行术法在双腿,企图速战速决,却没有留足空间抵抗。
在台上还没迈出第二步,整个人就像是遭遇了重击,身形弓成虾米状倒飞出去,鲜血在半空划出猩红弧线。
四周镶嵌在柱子上宝珠同时亮起,一道琉璃色光幕瞬间织成穹顶,堪堪将他接住,如被投石的湖面泛起涟漪。
那人瘫在光幕上咳血不止,胸口处的衣衫破碎,露出的胸膛上,是一个紫红色的圆形。
“哼。”
皇甫元钺冷哼一声,从台上走下,慢悠悠的回到最高处的台上。
那人的惨状也让刚才还在后悔的人瞬间清醒,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冲动,这种手段早被人提防着。
--有了前车之鉴,余下这些人也都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
随着登台的人数增多,那些跃跃欲试之人,慢慢的也都开始推演即将面临的情况和应对手段。
不过所有人现在仍维持着依次登台的状态,既是担心多人登台引起变故,也是担心他人的心思,毕竟相互之间乃是竞争的对手,郡主可只有一个。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登台之人不下百余数,可通过的人数,算上皇甫元钺在内,也仅有六人而已。
云奕也发现了,这六人都是来自最高处那个皇亲国戚所在的观台。
“恐怕这些人,提早就知晓要面对什么了。”
至于上层观台那些官员们手下的,也不是没有登台,与那些下层观台出来的人,结果没什么两样。
如此趋势下,人群中就开始有人打赌。
赌有没有人能够打破这种局面。
只要有赌局,自然不缺赌徒参与,很快就在围观人群中传开了。
不听也是个爱凑热闹的猫,它用脑袋拱了拱云奕,识海中问道。
“云小子,我看这赌局有得赚,要不你去压一个有人能打破局面?
而且加注赌马上就能打破!”
云奕一愣,抬眼在台上扫视着。
“你看到谁要出手了?
他有把握?”
“不是他们,这阵法我大概看明白了,由我指挥你上去,定是能成的,这不就赢了!
?”
“咚!”
趁着这厮还在傻乐呵,云奕用手指猛地弹在不听脑袋上,速度快到后者都没有反应。
“你是想害我?”
好在周围的人都在关注台上,无人留意云奕凭空弹指的不协调。
“臭小子…!”
不听尚未叫骂完,台上一位样貌平平的青年竟也摸到了中央的青铜剑。
高台上红袍老者站起身来,表情认真了几许。
“好!
敢问少侠姓名。”
“一介散修,重云。”
“你看,你要是刚才下注了,这不是得手了吗?
!”
伴随着不听的声音,还有人群中赢了赌局的赌徒在叫嚷。
云奕眨眨眼,看着台上这个叫做重云的青年,没来由的想到了西谟的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