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淡青色的天幕上残星仍在隐隐闪烁,大地被朦朦胧胧的笼上了一层银灰色的薄纱。
有家院子里的狗叫了,而后陆陆续续的,村子里的狗都叫了,隐约还能听到一些鸡鸣。
若是仅此而已,那不过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清晨,与往日无甚区别。
可与此同时,一道尖锐的叫声划破天际,使得段府瞬间嘈杂了起来。
简不听揉了揉眉心,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凌晨五点。
看来得抽空去找顾辞安聊聊加班费的事情了,免得他老想着得寸进尺的薅羊毛。
这头简不听刚刚洗漱完毕,把卧室内的实时直播设备打开,门外便有一个步履匆匆的小姑娘停步在她门前,只听她敲了敲门,而后说:“简小姐,裘婶儿有请。”
简不听上前开了门,脸上适时带上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忧虑:“我们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大早如此热闹?”
只见那女孩顿时白了脸色,吞吞吐吐的说道:“简小姐去了便知!”
简不听跟着那女佣去的地方,竟然不是饭厅,反而越走越偏僻,到了一处看似杂草丛生,闲置许久的院子。
院子中间还种着一棵遮天蔽日的老榕树,它瞧上去盘根错节,丫杈上垂着一簇簇老人胡须似的“气根”,瞧上去明显已经有些年头了。
一群人围着那榕树看起来颇为手足无措,不知道在围观些什么。
简不听到的时候,其他嘉宾也都陆续到了,而凑的近些,简不听才看清,榕树下的场景。
一个“女尸”四肢呈“卍”字形被吊在榕树的“气根”上,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目惊恐,眼白处因为溢满了血丝而变得通红,四肢被扭曲成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姿态,看起来就像是榕树成精把她囚住了似的,颇为惊悚。
裘婶儿站在人群中满目阴沉,她朝着身侧的女佣问道:“夫人醒了么?”
“尚未。”
而这时,一个佣人小姑娘扬声道:“裘婶儿,您要的人都到齐了!”
裘婶儿转过身来,目光直直的看了眼简不听等人,脸色明显变得很差,语气不善道:“我们段府向来安宁,而你们几个才来了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明显此事与你们脱不了干系!给你们三天时间,好好查出个真相来,否则,你们就都去府衙里挨枪子吧!”
好好好,任务加剧!
简不听见状赔着笑脸,言语之间满是安抚,只听她道:“裘婶儿莫恼,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怎能如此儿戏,您让我们调查,那之前也得给我们权限,让府中人配合才是吧?否则我们这初来乍到,单枪匹马的,哪能有本事把真相查出来?到时候我们被冤枉了事小,让杀人嫌犯就此逃脱了事大啊!”
裘婶儿闻言脸色变了变,语气也缓和了些,道:“理应如此,我会着人吩咐下去,让她们好好配合你们的。”
“既然如此,裘婶儿不如先行告知,这女人究竟是何身份?”傅珩之眼眸明显带着审视,直勾勾的瞧着裘婶儿,似乎认定了她与死者相识似的。
裘婶儿对这话也不意外,暗沉的目光恹恹的看着傅珩之,唇角勾起一抹似嘲讽似恶意的弧度,她将眸光转向骆岐川:“关于这事儿,还是得问大少爷吧?他知道的可比我知道的多的多了!”
现场的嘉宾可不知道弹幕上网友们的担忧,此时纷纷满目惊愕,显然没想到顾辞安竟然玩儿了什么大。
突然觉得之前到处打工赚钱的日子还算平淡简单,跟眼前的场面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尽管所谓“死者”只是人偶模型,可过于逼真的人偶加上现场的诡谲气氛,难免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骆岐川脸色可是真情实感的极为阴沉,不知是带入了角色还是对编剧的安排不满,他语气不好,眉目含煞:“她叫涟漪,是我的红颜知己,前天她就突然离奇失踪,没想到竟然莫名死在了这儿。”
“既然前天就失踪了,那么她的具体死亡时间范围就更大了,我们总不能就这么乱查吧?”温以柘斜靠在院子的大门口,神色放荡不羁,他轻挑眉峰,似是这平白死了个人也惊扰不了他的情绪似的,竟是真有几分纨绔少爷的风采。
而此时,似是就等着这句话似的,顾辞安竟然难得出现了院门外,他满脸贼兮兮的表情:“各位少爷小姐们,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这里有一份死者的尸检报告,想着也许对各位有些帮助,所以特意紧赶慢赶的给各位送来了!”
温以柘闻言撇了撇嘴,毫不遮掩的翻了个白眼。
傅珩之也忍俊不禁的呛了他一句:“顾pd好厉害,竟然隔空也能尸检,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怕是宋慈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吧?!”
“说起来,能隔空知道死者死亡时间和死因的人,大概就只有凶手了,如此说来,顾导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清白啊?”简不听也似笑非笑的调侃,顺手接过了尸检报告,随即一愣。
“啧!”简不听咂舌,满脸难以置信,她将尸检报告的内容怼到了跟拍摄影师的镜头前,言辞间不乏咬牙切齿,“谁家尸检报告这么写啊?”
只见那所谓尸检报告上只写了:从尸体体表特征来看,颜面肿胀发绀,眼结膜下出血,疑似窒息死亡。尸体尸僵开始扩散,凝结的血液开始使皮肤变黑,死亡时间大概在4-6小时之前。此报告仅供参考,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尸检。
看似给了报告,但是实际上有用的线索只有死者的死亡时间,具体的死因还有待商榷。
简不听只好先就着这条线索盘问:“既然大家都在这儿,不如趁机都说说,昨天夜里十一点到一点之间,你们都在干嘛。”
“我们府上的佣人有十六个,分别住了两间佣人间,住的都是通铺,我们甲字房昨夜十点就熄灯了,之后定是没人出去的,因为佣人房的门是很老旧的款式,开关的时候动静极大,若是有人进出,定然所有人都能被吵醒!”说这话的人是朱凤,她言之凿凿,对这话颇为自信。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而月奴也出言回应:“正是如此,我们乙字房也是,再加上我们两间房紧挨着,隔音也不太好,若是隔壁有什么动静,大家都能听得清楚,昨夜十点之后我们都没人出过门,定然不可能有人偷溜出去害人的!”
短短言语,便是排除了女佣们的嫌疑。
裘婶儿见状直接朝着围堵在此的佣人们摆摆手:“都散了吧!在这儿堵着也是添乱,该干嘛干嘛去!三天内注意配合调查,没事儿别到处乱跑!”
说完,她又一脸嫌弃的瞥了眼“尸体”,随后瞧着几位嘉宾:“你们抓紧时间调查,尽早给夫人一个交代!”
简不听此时朝着董书禾使了个眼色,董书禾便拉着虞娇娇一同跟着女佣们离开了,明显是想去两间佣人宿舍去看看她们言辞的真伪。
裘婶儿说完,就想直接离开,却被简不听眼疾手快的挽住了手臂:“裘婶儿,您可知姑母昨夜可否出过门?”
这话问的有些巧妙,裘婶儿若是整晚都跟段夫人在一起,自然是她二人可以相互作证,或者凶手并非一人独自犯案。
可裘婶儿若是并不知道段夫人的行踪,则证明裘婶儿和段夫人同样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两人都有嫌疑。
毕竟也没人规定,凶手就只能出现在他们这七个嘉宾之中不是?
谁说npc不能杀人了?
裘婶儿听了这话脸色不好,却也开口道:“昨夜我早早就睡下了,夫人偶尔有起夜的习惯,时常喊我伺候,所以我一直睡在夫人的偏房,昨夜夫人并未起夜,所以我一觉睡得踏实,早上才突然被尖叫声吵醒。”
傅珩之听了微微蹙眉:“既然如此,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尸体?”
裘婶儿抬手一指,一个依旧瘫软在地的姑娘正在那儿抱着猫瑟瑟发抖,身边的姑娘想拖她起来,可那抱着猫的女孩似乎被惊吓得狠了,腿脚压根使不上力气。
“那只猫原本是只野猫,青葵见它可怜,便收养了它,向来都是青葵自己喂养的。为了不耽误白天上工,她每天都会提前早起来,给猫做些吃食,今早她看见那猫的时候发现它身上沾了不少血,以为是它有同伴受了伤,就跟着它寻了过来,没想到却看到了一具尸体。”裘婶儿说,“这不,给吓到了,半晌了,还没缓过神儿来呢!”
简不听皱眉,四处打量了一圈儿,问道:“这院子可有人住?”
这院子不但杂草丛生,看起来也颇为荒芜,破旧的跟整个段府格格不入似的。
院子中心还矗立着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树,那榕树的色泽深沉,那浓艳的绿色中似乎混了墨似的,显得格外阴郁。
除此之外,它简直遮挡了这院子中的全部光线,即便是如今炎炎盛夏,站在这院子里也莫名让人觉得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