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昼你在看什么？”
姜七七笑得刚刚直起腰，指节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突然她的馀光瞥见身旁的君昼僵着脊背，眼神落在虚空处，象是被什么东西钉住了似的，好奇地凑过去戳了戳她的骼膊。
君昼猛地回神，睫毛急促地眨了两下。
“没…没什么呀。”
姜七七眯了眯眼睛。
“真的吗？”
“真的！好了，到下一节了！
姜七七挠了挠后脑勺，蓬松的发丝被揉得更乱了，随后耸了耸肩。
不远处的周曦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又转眸看向望眼欲穿盯着入口方向的丽雅，再瞥了眼刚跟着“嫉妒”转身离开“傲慢”，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嗤笑一声。
“呵，花花公子，见一个勾一个。”
……
帝都的午后阳光，褪去了九龙市那份黏腻的燥热，多了几分温润。
樟树叶层层叠叠，将光线筛成细碎的金斑，落在帝都大学停车场的沥青地面上，泛着一层柔和的温热光晕。
君夜被李君兰引着走向一辆宝蓝色轿车，指尖先于视线触到车门把手——冰凉、光滑，带着特制合金特有的质感。
紧接着弯腰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随后抬手摘下蒙在眼上的黑色绸缎，露出一双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的眼眸。
他下意识地打量起车内内饰，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让他微怔。
浅灰色的真皮座椅触感细腻，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氛，是苏砚秋车里惯用的味道，中控台的木纹装饰纹路清淅，触感温润，和他记忆中苏砚秋车内饰如出一辙。
除了车身是沉静的宝蓝色，车牌换成了帝都专属的帝a开头，其馀细节几乎复刻了苏砚秋的座驾。
“李……兰姐，你是和苏老师一起买的车？”
君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边缘的缝线，针脚细密工整，一如苏砚秋对生活细节的挑剔。
他记得苏砚秋从不会将就，能让她认可并选择的车型，必然是经过反复对比斟酌的，跟着她买，确实不会出错。
李君兰转动钥匙，发动机发出一声平稳低沉的轰鸣，象是蛰伏的巨兽缓缓苏醒。
她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轻快的笑意。
“差不多吧，当时听说秋姐要买车，我想着省得费脑子挑，就跟着她买了一辆。”
“不得不说，秋姐的品味确实没话说，不是吗？”
君夜沉默着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砚秋的模样。
记得在九龙市时，苏砚秋的办公位上总摆着三株长势喜人的多肉，叶片肥厚饱满，沾着细碎的水珠，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着；
办公桌的挂钩上，也总会挂着不同样式的卡通挂饰，粉白的兔子、圆滚滚的熊猫，每天一换，从不重样，倒和她平日里的模样形成奇妙的反差。
不过更让君夜印象深刻的，是她对“食物”口感近乎苛刻的挑剔，真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咽下去那个王主任的——现在想来，是真的被惹毛了。
车子平稳地驶出帝都大学停车场，导入主干道的车流。
一路无话，车厢内只剩下发动机的轻微运转声，以及空调出风口送出的微风声，安静得有些压抑。
君夜微微侧头，目光投向车窗外，随即缓缓闭上眼睛。
尽管闭眼后双眼无法真正看见，但凭借着超越常人的感知力，他已然能“描摹”出周边的风景。
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比九龙市的建筑更多了几分恢宏大气。
马路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穿着精致套装的上班族、背着双肩包的学生、推着婴儿车的父母，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脸上带着或疲惫、或憧憬、或麻木的神情。
路边的商铺琳琅满目，国际大牌的gg牌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醇厚、刚出炉面包的香甜，还有淡淡的香水味，交织成一幅繁华喧嚣的都市画卷。
君夜心中有些感慨。
九龙市作为璃国南方的经济重镇，经济总量在全国名列前茅，高楼林立，商贸发达，已是一派现代化都市的景象。
但此刻与帝都相比，终究少了几分沉淀千年的底蕴与气场。
这里是璃国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从古代的皇城到如今的国际化大都市，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无数风云人物在此登场，无数重大事件在此发生，每一寸土地都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厚重。
但哪怕是喧嚣的市井，也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很光鲜亮丽？”
驾驶位上的李君兰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象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语气里听不出真实情绪。
君夜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的方向，指尖微微收紧，指腹泛白，轻声应了一声。
“恩。”
李君兰嗤笑一声，方向盘轻轻一转，车子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
路边的建筑渐渐稀疏，行人也少了许多，氛围瞬间沉静下来。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冰冷，与刚才的轻快判若两人，象是褪去了一层温和的伪装。
“帝都这地方，表面上看着繁花似锦，实则是各方势力博弈的中心。”
“无论是国与国之间明面上的谈判交锋，还是人类与魔种背地里的生死厮杀，都象是一个个五彩斑烂的泡沫——装模作样的外表看似坚固，实则从内部一戳即破。”
她顿了顿，脚下轻轻踩了油门，车速略微加快，引擎的声音变得清淅了些。
“我们只需要一个导火索，这一连串泡沫就会一个接一个地炸开。”
“先破而后立，想要创建新的秩序，就必须打破现有的秩序——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最后那句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透着让普通人心颤的冷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