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为了战斗
铎尔被砸向地面，仰面朝天，双目失神。
“咳咳————”
他咳出大口的鲜血，仰躺在地上，一时间竟无法动弹，难以言说的剧痛贯穿全身。
白木承俯下身，看向铎尔那张血脸，认真询问：“铎尔老兄，想不想再来一局？”
“————呵呵。”
铎尔那干裂的嘴唇稍稍扬起，露出嘶哑低笑，给了白木承回答。
白木承点头，再度侧身站定摆好架势，而后将大脚高高抬起，瞄准铎尔脑袋奋力跺下。
咚！
跺脚落空，只留下一只鞋印。
原来是千钧一发之际，铎尔勾动手腕，让右臂内的弹簧绷紧，硬是将身体顶开，滚到一旁。
唰啦————
铎尔借力站起，全身仍晃晃悠悠，姿势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他那几乎失焦的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白木承，下意识勾动手指，想要靠刀刃获得点安全感。
但当右腕刀刃弹出，却只听“嚓”的一下，声音明显不对。
—”
铎尔抖了抖右手，手腕上的刀刃也一并抖动，有明显松弛，无法再象先前那般牢牢固定。
脚踝、膝盖、手肘—各处刀刃都多少有类似情况。
关节处出现明显摩擦感，就连弹簧左拳也难以握紧，最后总会卡一下，只能半握。
“嘿————
铎尔口鼻流血，无可奈何地笑了，“那一拳果然太重，把体内机关都要打坏了，修起来很麻烦啊————”
显然，在【打之极】的轰击下，铎尔体内的改造机关，出现明显受损，约莫是钢线或连接点故障。
“
故障的架势也是“架势”。
白木承的脚步跃动着，忽然蹬地前冲，左直拳快打。
下一瞬噗嗤！
铎尔勾动了下小指根部，藏于后背的烟雾弹忽然爆炸，散出浓烟滚滚，瞬间吞没周遭。
白木承维持防御架势，戒备的同时也更加意外。
铎尔竟然在背后藏了烟雾弹！？
此前他从未用过这招，也就是说烟雾弹是最近“安装”的。
想来，应该是多利安利用铎尔，将其当做“阔剑地雷”的行为，让铎尔有了防备。
徜若再有人模仿多利安，从背后控制住铎尔，铎尔就能用这招脱困，并给予背后对手重创！
”——”
白木承戒备片刻，直至白烟随风飘散，依旧不见铎尔人影。
原来是又跑了。
旁观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难以指出具体方向，只能依靠脚印推测大概。
白木承无奈摆手，对被打扰的店铺商家道歉，并查看地面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过去。
唰唰唰！
铎尔穿行在幽暗小巷中，身影踉跟跄跄，却跑得极快。
曾身为“特工”的他，与吴一族也有过几次交手，因此并没有天真到，认为自己能在吴之里逃走。
他只希望能有时间喘口气。
最好，能找个安静地方，临时修理下体内机关，让刀刃能够正常弹出，维持杀伤力。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ii————
铎尔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又疼得全身抽动一下。
嗯，是为了战斗吧？
就是他认为的那种“战斗”—一不择手段地证明，是自己更加强大，不输给任何人。
所以必须要这么做！
————大概？
此前笃定的铎尔，竟忍不住泛起疑问。
他所希望的，是在用尽全力后，依旧被对手夺去胜利。
而就这一点来说，自己刚刚的确是用尽全力，却在最后逃跑，到底算不算是被夺走胜利呢？
“
—”
思索间，铎尔的背后传来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白木承已经追击过来，运用【跑酷】技术翻过墙头，出现在百米开外。
那双眼睛里泛着精光，象是甩脱不掉的恶鬼，在黑夜里留下两道光痕。
“呼！”
铎尔深吸一口气，再度利用巷尾拐角逃离。
要怎么打这场战斗？
又要打什么样的战斗？
铎尔被揍得恍惚，只觉脑袋里的想法乱七八糟。
曾经，他作为英国情报部门的“特工”，执行过无数危险工作，也曾与“世界公认的强者们”交手。
军阀、政治家、战争贩子、犯罪组织头目、雇佣兵、军火商————
那些能轻易夺走他人性命的家伙，只要用尽一切手段来战斗，就没人是自己的对手！
无论如何阴险狡诈、无论何等凶残暴戾，都无一例外！
至于那些“竞技选手”，例如拳击手、泰拳手、空手道家等等，更是连之前那些都不如。
正因如此，铎尔才会被“感觉”吸引，来到东京巨蛋地下斗技场，并说出那一番话—
“我是为了与“非竞技选手”的强者相遇，顺应本心，这才来到此地。”
然而，当他初次偷袭【踢王】罗宾逊，就发生了意外。
阴差阳错下，他被卷入白木承、加奥朗、多利安之间的混战，最终被多利安利用，当了把“人形阔剑地雷”。
那算是战斗吗？
之后伪装成人质，偷袭吴雷庵的行动，就更是险象环生。
吴一族的【魔人】名不虚传啊————
而这一次，铎尔面对白木承，并在他的拳脚下吃尽苦头，忽然又有了新的感觉。
他头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格斗手”手段尽出，竟是如此可怕！
那份“强大”，不同于凶悍的杀人犯、无情的暴君、或是狠辣的犯罪组织头目。
与那份“强大”战斗时的感觉——更是不同！
“什么是战斗呢？”
“直到胜负已分之前发生的一切？哼，真难懂————”
铎尔碎碎念着，越想越烦，甚至觉得这样是在浪费时间，但就是怎么都停不下。
特工的反追踪能力很强，因此白木承还没追来。
虽说只是暂时，但好歹能有些休息时间。
铎尔找了块破布擦脸，又跟路人借了个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
“嘶————”
哪怕是尼古丁，也还是压不住身上剧痛。
思来想去，铎尔决定先去找点吃的，毕竟吴之里正在办庆典，弄些食物并不难。
大街上还有不少吴一族，铎尔并不确定白木承会不会叫援助，因此尽量只走小巷。
而在暗巷拐角，铎尔找到了家关东煮小车摊，摊主是个年轻小妹，刚从集市那边收摊回来。”
”
铎尔在不远处站着，翻了翻兜，发现裤兜已经碎了，钱包不知丢在何处。
不同于司别克一那种随意杀人的疯子，铎尔并不在意普通人如何，日常生活也懒得惹麻烦。
“唉————”
铎尔全身都痛，感觉实在难受，便叹了口气，打算去问问看摊主小妹，能否随便给自己点吃的。
可此时，摊主小妹却被两个混混缠上。
“今天生意如何？再来做一笔买卖嘛！”
“这可不是打劫哦，我们拿“药品”跟你换。”
“毕竟老大都被吴一族抓走了，这东西我们卖不出去啦！要快点跑路才行
“别磨蹭，这些药品可是值大钱的，便宜你了。”
，两个混混你一句我一句，让铎尔能听出个大概。
这两人应该是“违禁药物”的底层贩子，之前还有“上游”，却被吴一族抓住，因此也不敢再卖。
估计是想逃离吴之里，在临走前最后捞一笔路费，至于违禁药物则打算随便处理。
“也是，传承多年的杀手世家，理应厌恶那些上瘾禁药————”
铎尔的低声喃喃，引起了那两名混混的注意。
“啊？”
长发混混瞥了眼铎尔，“受伤挺重啊？有事吗？”
铎尔似乎另有想法，直直走向前，逼近两名混混。
两名混混皱眉，发现铎尔的眼睛很正常，并非吴一族的黑底白瞳，顿时来了底气。
“外国人？”
光头混混抽出蝴蝶刀，对着铎尔比比划划，“说什么傻话呢，不想死就滚蛋！”
“就是，快去医院啦！”
长发混混掏出电击器，按下按钮，响起“滋滋”的电流声。”
铎尔望着这一幕，忽然低声喃喃，“不，不对，这种感觉不是战斗”。”
他喘着粗气，示意道：“我饿了，现在可以放你们一马，给我滚蛋。”
闻听此言，两名混混顿时气急。
他们正欲上前攻击，下一秒——
“啐！”
铎尔叼着烟，忽然猛地一吐。
啪！
烟头击中长发混混的脸，烟灰和火星散落，令他下意识地眨眼。
铎尔趁机上前，一把握住长发混混手腕，将其用力后压，使得电击器戳中长发混混自己。
“呀！？”
长发混混闷哼，被电得两眼上翻，瘫软倒地。
另一名光头混混手持蝴蝶刀，正想戳刺，却被铎尔单腿踢落，刀刃飞出插入自己大腿，也是惨叫一声。
“哇！！”
两人痛得大叫连连。
铎尔听得心烦，干脆一人猛踢一脚，将他们踹飞出去，口吐鲜血，昏死在不远处。
“
”
做完这一切，铎尔仍眉头紧皱。
“果然，凭你们根本无法和我战斗”，我体验到的战斗”不是这种，而是更强大的————”
碎碎念着，铎尔转身要走。
摊主小妹叫住了他。
毕竟救了自己—一哪怕是个可疑人物，但让对方填饱肚子总没问题。”
铎尔没理由拒绝，坐在关东煮摊位的凳子上，在昏暗的路灯下大快朵颐，恢复些许体力。
这让他的意识变得清淅，却也因此更为疑惑。
“所谓“战斗”，到底是什么？”
“呵，就算不去想，我今晚也逃不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