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萧逸尘是被一阵急促到近乎疯狂的敲门声给惊醒的。
“砰!砰!砰!”
那力道,像是要将这扇薄薄的防盗门给拆了。
他缓缓睁开眼,被人扰了清净令他心情烦躁。
在沙发上蜷了一晚上,浑身的骨头都在抗议。
“谁啊,大清早的投胎吗!”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敲门声停顿了一秒。
紧接着,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的,尖锐又刻薄的声音,穿透了门板,狠狠刺入他的耳膜。
“萧逸尘,开门!别给我装死,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苏晴!
萧逸尘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来干什么?
离婚时,财产分得一清二楚,她走得那叫一个决绝,仿佛多看这个穷酸的出租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睛。
怎么今天,竟像个讨债鬼一样找上门了?
“萧逸尘!你开不开门?不开我可踹了!”
门外,苏晴的耐心显然己经告罄,威胁声伴随着更加用力的踹门声,震得门框都在嗡嗡作响。
萧逸尘的眉头死死锁住。
这女人,永远都是这副德性。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赵灵儿那丫头,昨晚折腾那么久,这会儿肯定还没醒。
他倒是不在乎苏晴怎么看他,但赵灵儿是无辜的,没必要被他和他前妻的这点破事牵连,平白受辱。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密的脆响。
他走过去,猛地拉开了门。
“大清早的,奔丧?”
他堵在门口,身形如山,没有丝毫让她进来的意思,语气里的嘲讽不加掩饰。
门口站着的,正是他那位精心装扮的前妻,苏晴。
香奈儿的最新款连衣裙,勾勒出她自以为傲的曲线。
手臂上挎着的爱马仕铂金包,闪烁着金钱的光芒。
脸上那副完美的妆容,精致到看不出丝毫毛孔,却也掩盖了所有的真实情绪,只剩下高高在上的傲慢。
她整个人,就像一件贴满了价签的奢侈品,与这破败、阴暗、散发着霉味的楼道,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对峙。
苏晴看到萧逸尘,先是愣了一下。
几天不见,他好像变了?
记忆里的萧逸尘,总是微微佝偻着背,眼神里带着一股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卑微与颓唐。
可眼前的男人,哪怕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廉价家居服,头发凌乱,但他的脊梁挺得笔首,眼神清澈而锐利,周身笼罩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静与从容。
这是一种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气场。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苏晴的心里,没来由地一阵不舒服。
“你让开,我进去拿个东西。”
她迅速回神,立刻端起了那副女主人的架子,伸手就要推开他。
“拿东西?”
萧逸尘纹丝不动,嘴角勾起一抹冷弧。
“我记得离婚那天,你恨不得把墙皮都刮走,连根头发丝都没给我留下。现在倒想起来了?”
“我有个首饰盒忘了!在卧室的床头柜里!”苏晴的声音尖锐起来,“那里面有我奶奶留给我的遗物,很贵重!你赶紧让我进去!”
萧逸尘心里冷笑。
遗物?结婚三年,他可从没听过。
不过是借口罢了。
“卧室?”萧逸尘挑了挑眉,语气玩味,“不好意思,今天不方便。”
“不方便?”
苏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音调瞬间拔高八度。
“萧逸尘,你脑子坏掉了?这房子以前我也住过!我进去拿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方便的?”
她说着,便仗着蛮力,要硬生生往里闯。
就在这时——
“吱呀——”
卧室的门,开了。
一道娇小的身影,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灵儿身上,还套着萧逸尘那件宽大的白色t恤,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光着一双雪白小巧的脚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刚睡醒的慵懒和迷糊。
“萧逸尘,谁啊,好吵”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门口僵持的两人。
看到了苏晴。
更看到了苏晴脸上那副像是见了鬼,又像是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的精彩表情。
三个人,六只眼。
在晨光熹微的狭小客厅里,面面相觑。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萧逸尘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苏晴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赵灵儿和萧逸尘身上来回扫视。
当她看到赵灵儿身上那件明显是男款的t恤,以及那两条光洁修长的大腿时,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屈辱感,猛地冲上了她的头顶。
她跟萧逸尘结婚三年,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唯唯诺诺,老实巴交的样子。她一首以为,他就是个离了自己活不了的窝囊废。
可现在呢?
这才离婚几天?
几天?!
他竟然就堂而皇之地带了别的女人回家!还是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看起来就妖里妖气的狐狸精!
他们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苏晴就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
她不是还爱着萧逸尘,她只是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这个被她一脚踹开的“废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下家!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笑话!好像她苏晴不要的垃圾,别人却当成了宝!
“萧逸尘!”苏晴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她指着赵灵-儿,浑身都在发抖,“你行啊你!真是长本事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玩啊?刚离婚就把野女人带回家了?!”
赵灵儿被她这副泼妇骂街的样子吓了一跳,睡意全无,下意识地往萧逸尘身后躲了躲。
萧逸尘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可以容忍苏晴骂自己,但不能容忍她侮辱赵灵儿。
他上前一步,将赵灵儿完全挡在身后,冷冷地看着苏晴。
“苏晴,注意你的言辞。”
“我注意言辞?我还要怎么注意?”苏晴气得口不择言,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冒,“怎么?做了还怕人说?你看看你找的这个,什么货色?一看就是外面不三不西的野鸡!多少钱一晚啊?你付得起吗?别是把你那点可怜的积蓄都花光了吧?”
她的话越说越难听,充满了恶毒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