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主灰阎将众人带到了学院后山一处隐蔽的洞穴内,这里似乎是他的一处秘密据点,储存着一些基础的物资,足够众人暂时栖身。他将依旧昏迷的蒂娜小心地安置在铺了柔软毯子的角落,由药研藤四郎和乱藤四郎在一旁照看。
没有时间多做休整,灰阎迅速在地面用特殊的粉末绘制了一个复杂的隐匿结界法阵。
“这个结界能最大程度屏蔽我们的气息和存在感,只要不主动出手干涉,理论上不会被发现。”灰阎的神色异常严肃,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沉重,“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绝不能踏出结界一步!历史的洪流,不容蝼蚁撼动。”
塞巴斯蒂安站在法阵边缘,暗红的眼眸审视着符文,微微颔首:“很精妙的术式,足以欺骗这个时代大部分存在的感知。”
夏尔则沉默地站在一旁,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灰阎的动作,不知在思考什么。
随着灰阎最后一个符文落下,并注入自身的力量,整个法阵泛起微光,将众人笼罩其中。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水幕。下一刻,水幕稳定下来,他们依旧在洞穴中,但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血腥气与狂暴的能量波动几乎要穿透结界,扑面而来。
他们仿佛站在战场边缘的透明屏障之后。眼前是黑主学院后山熟悉的景象,但此刻已化为炼狱。树木摧折,地面焦黑,巨大的爪痕和能量冲击留下的坑洞随处可见。
而战场中心,那场决定了许多人命运的战斗,正进行到最惨烈的时刻。
玖兰李土,那个有着黑色长发、面容阴鸷的男人,正发出狂傲而扭曲的大笑,周身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黑暗能量。他操纵着锥生一缕——那个与零有着相似面容,却眼神空洞、如同精致人偶的少年——发动着悍不畏死的攻击。
“优姬!我亲爱的侄女!把你的力量,把你的血,都奉献给我吧!” 李土的叫声充满了癫狂的占有欲。
面对他的是优姬。她不再是众人之前见过的、穿着日间部校服的活泼少女。此刻的她,棕色的长发在能量风暴中飞扬,原本棕褐色的眼眸因纯血种的觉醒而沉淀为更加深邃的颜色,手中紧握着狩猎女神,奋力格挡着李土和一缕的攻击。她的校服多处破损,露出下面渗着血的伤口,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带着绝不屈服的倔强。
“休想!” 她厉声回应,每一次挥动狩猎女神都拼尽全力。
而在战场的另一侧,情况更加危急。锥生零,银色的短发凌乱,淡紫色的眼眸此刻完全被猩红所覆盖,属于level e的疯狂与暴戾几乎要吞噬他所有的理智。他嘶吼着,血蔷薇之枪不断喷射出愤怒的子弹,但攻击的目标却不仅仅是李土,更多时候是那个被操纵的、他唯一的血亲弟弟——一缕。
“零!清醒一点!” 玖兰枢 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战场。他深棕色的微卷发丝沾染了尘土,那身白色的夜间部制服更是破损严重,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几乎贯穿了整个手臂,鲜血将他半边身子都染成了暗红色。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酒红色的眼眸依旧冷静得可怕,一次次挡在零和优姬身前,替他们化解最致命的攻击,那优雅从容的风度在此刻化作了最凌厉的战斗本能。
“父亲!母亲!” 结界内,被塞巴斯蒂安扶着的、刚刚苏醒过来的蒂娜,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挣扎着想要冲出去,想要去帮助她那正在浴血苦战的父母。
“主公!不可!” 药研藤四郎 和 压切长谷部 反应极快,一左一右死死按住了她的肩膀。药研的声音带着医者的冷静与急切:“大将!您此刻出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让他们分心,甚至导致历史崩溃!”
长谷部的语气更是充满了痛心与决绝:“请您忍耐!若是因我等之故导致历史偏差,致使主公您…那我等万死难辞其咎!”
塞巴斯蒂安 的手臂如同铁钳般环住蒂娜的腰,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身前。他低下头,冰冷的、带着恶魔特有理性残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压过了她的哭喊:“小姐,请看清楚。这是通往您存在的,唯一且必经的血路。任何多余的怜悯与干涉,都将是扼杀您自身的毒药。那位锥生零眼中的决意,才是终结这场闹剧的唯一钥匙。”
他的话语像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蒂娜的心底,让她浑身冰冷,挣扎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只能无力地靠在他怀中,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夏尔 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冰蓝色的眼眸冷漠地扫过战场,将每个人的表情、每个动作都收入眼底。他低声评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个人的耳中:“疯狂的执念,扭曲的亲情,以及…建立在利用与牺牲之上的,所谓的守护。真是丑陋又…现实的戏码。”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仿佛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荒诞戏剧。
其他的刀剑男士们,也都沉默地凝视着结界外的一切。
加州清光 紧紧握着刀柄,指节泛白,红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不甘:“可恶…明明敌人就在眼前,却只能看着…”
大和守安定 按住他的手臂,沉稳的蓝色眼眸中也翻涌着波澜,他低声道:“清光,这就是我们必须守护的‘历史’。即使它…如此残酷。”
三日月宗近 轻轻叹息一声,绝世的面容上带着看透世事的悲悯:“历史的重量,便是由无数如此的瞬间堆砌而成。美丽,却也沉重得令人窒息啊。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此刻听来,带着难以言喻的苍凉。
一期一振 将弟弟们护得更紧了些,水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忍。五虎退 把脸埋在小老虎厚厚的毛发里,小声啜泣着。前田 和 乱 紧紧靠在一起,脸色发白。今剑 也不再活泼,瞪大了红色的眼睛。
蜂须贺虎彻 眼神冷峻,低语:“真品的战斗…竟如此惨烈。” 长曾祢虎彻 啐了一口,满脸的暴躁与不耐,却只能死死压抑。
小夜左文字 的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看着零疯狂攻击一缕的场景,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仿佛想起了自己那充满怨恨与无奈的过去。
鹤丸国永 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轻声自语:“这可比任何惊吓都…来得沉重啊。”
烛台切光忠 抿着唇,独眼中映照着战火,不知在想什么。歌仙兼定 则是别过头,不忍再看那有违“风雅”的残酷景象。
就在这时,战场局势骤变!
李土利用一缕作为盾牌,抓住了零因弟弟而瞬间迟疑的空档,一道漆黑的能量如同毒蛇般直刺零的心脏!优姬惊呼出声,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是玖兰枢!他再次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零的前面!
“噗嗤——!”
能量贯穿肉体的声音沉闷而清晰。枢的身体剧烈一震,但他甚至没有哼一声,反手一道更加凌厉的血色冲击将李土逼退,酒红色的眼眸中寒光更盛。
“枢学长!” 优姬的哭喊声带着绝望。
而这一幕,彻底刺激了本就濒临崩溃的锥生零。他看着为了救自己而伤上加伤的枢,看着被操纵的弟弟,看着苦苦支撑的优姬,所有的理智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又或者说,是某种极致的“理智”覆盖了疯狂。
他眼中的猩红褪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仿佛燃烧灵魂般的决绝。
他举起了血蔷薇之枪,枪口不再是漫无目标地扫射,而是稳稳地、精准地,对准了被李土操控着、再次扑来的——锥生一缕。
结界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蒂娜忘记了哭泣,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尝到了血腥味而不自知。
塞巴斯蒂安的瞳孔微微收缩。
夏尔眯起了眼睛。
在所有人——包括结界内外的注视下,零扣动了扳机。
蕴含着强大净化之力的子弹,拖着耀眼的银光,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
射穿了锥生一缕的胸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一缕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弱、却仿佛带着解脱意味的笑容,他看着零,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然后,身体如同破碎的玩偶般,向后倒去。
而利用一缕作为屏障和能量源的李土,也因这突如其来的中断和反噬,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动作出现了致命的僵直。
就是现在!
零没有任何犹豫,血蔷薇之枪再次闪耀,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憎恨、所有的痛苦,凝聚于最后一击,射向了失去屏障、空门大开的——
玖兰李土。
耀眼的光芒吞噬了李土疯狂而不甘的身影。
历史,在这一刻,按照它既定的、残酷的轨迹,落下了帷幕。
光芒散去,李土的气息彻底消失。战场上,只剩下喘息着的、浑身是伤的枢和优姬,以及保持着射击姿势、如同石雕般站立着的零,和他脚下,弟弟逐渐冰冷的身体。
结界内,一片死寂。
只能听到蒂娜压抑到了极致的、破碎的呜咽,以及窗外(结界模拟出的景象)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呜咽般的风声。
塞巴斯蒂安缓缓放松了环抱的手臂,但依旧支撑着几乎瘫软的蒂娜。
夏尔收回了目光,脸上看不出表情。
所有的刀剑男士,都沉默地垂下了眼眸,或握紧了拳。他们守护了历史,却也亲眼见证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悲剧。这份沉重,将长久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