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气氛压抑。
陈汝励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掼在桌上,青瓷茶杯应声碎裂。
他咬牙切齿道:“这个沈其,处处与我们做对,不除他难消心头之恨!”
韩公度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脸色阴沉。
“之前确实低估了他,一个乡野出身的小子,短短时日竟爬到如此高位,还深得陛下信任,再放任下去,恐怕有大麻烦。”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狠厉:“目前来看,明着对付他行不通,只能来暗的。”
“京城明月楼,你可知晓?表面是销金窟青楼,背地里却是江湖顶尖杀手组织,只要价钱给足,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陈汝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连忙道:“此事我略有耳闻!据说他们行事隐秘,从不出差错,只是要价极高。”
“高也得办!”
韩公度拍案而起。
“为了除去这个心腹大患,花再多银子也值得!此事就劳烦陈尚书亲自跑一趟,务必隐秘,绝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陈汝励躬身领命:“丞相放心!下官定当办妥此事,让沈其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当天傍晚,陈汝励换了身衣服,只带了两个护卫,悄然朝着城南的明月楼走去。
明月楼外灯火通明,丝竹声、欢笑声透过门窗传出来。
穿过喧闹的大堂,绕过回廊,来到后院一间偏僻的厢房。
厢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墙角燃着一支香,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陈汝励刚坐下,身后的暗门便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黑衣的丫鬟走了进来,面无表情道:“跟我来。”
他跟着丫鬟穿过暗门,走进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燃着壁灯,光线昏暗。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一间密室,密室中央挂着一道黑色帘幕,帘后隐约有一道纤细的身影。
丫鬟退下后,密室里只剩下陈汝励和帘后的人。
“来者可是户部尚书陈汝励大人?”
一道年轻女子的声音从帘后传来,清冷婉转,如同山涧清泉,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清冷。
陈汝励心中一惊。
“你知道我的身份?”
帘后女子轻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我们明月楼做的可不光是杀人的买卖,消息买卖也是主营业务。”
“京城之中,稍有头脸的人物,他们的行踪、身份,我们自然了如指掌。些许人脉和手段,还是有的。”
“不过,陈大人不必担忧。你进了我们的门,就是我们的客户,我们定然会为陈大人保守秘密。”
陈汝励没想到这明月楼竟有这种手段,他强装镇定道:“我今日前来,是想请明月楼主帮个忙,取一个人的性命。”
“哦?不知陈大人想杀谁?”
女子轻笑一声。
“沈其,定远侯。”
陈汝励一字一顿道,语气中满是恨意。
帘后女子沉默片刻,随即轻笑:“沈侯爷如今可是大梁的红人,深受女帝器重,身价自然不低。要杀他,至少需要一百万两银子。”
“什么?一百万两?”
陈汝励脸色骤变,险些跳起来。
“你这是漫天要价!简直是抢钱!”
“陈大人觉得贵,可以选择不杀。”
女子语气平淡,不带丝毫波澜,仿佛杀沈其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陈汝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既愤怒又无奈。他知道,除了明月楼,恐怕没人能悄无声息地杀死沈其。
他咬牙切齿,心中肉痛不已,却别无选择:“好!我可以先交三十万两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七十万两尾款!”
“可以。”
女子爽快应道。
陈汝励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三十万两银票,放在桌案上,沉声道:“若此事办妥,尾款我必如数奉上。但若是出了差错,休怪我不客气!”
“陈大人放心,明月楼从不出错。”
女子的声音依旧平静。
陈汝励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开密室……
沈其在定远侯府清闲了两日,每日要么陪着君如莘在府中散步,要么睡大觉,和君如莘深入交流。
第三日一早,林婉儿便带着宫女来到侯府,恭敬地对沈其道:“沈侯爷,陛下有请,让您即刻入宫。”
沈其连忙换了一身衣服,跟着林婉儿前往皇宫。
来到皇宫,林婉儿并没有带他去太和殿,而是径直走向御花园的凉亭。
凉亭内,玉仙骄早已端坐一旁,面前摆着一副围棋棋盘,黑白棋子整齐地放在棋盒中。
“陛下,侯爷到了。”
林婉儿躬身禀报。
玉仙骄抬眸看向沈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沈卿来了,快请坐。朕今日得闲,想与你对弈几局,不知你棋艺如何?”
沈其愣了一下,随即躬身道:“臣略懂一二,不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
林婉儿在一旁奉好茶,便悄然退到凉亭外,远远侍立。
沈其在玉仙骄对面坐下,拿起一枚黑子,心中暗道:前世自己可是围棋业余高手,对付女帝应该不成问题。
玉仙骄率先落子,棋子落在棋盘中央,声音清脆:“沈卿,你先请。”
沈其也不推辞,落下一子,与玉仙骄的白子形成对峙。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错落下,玉仙骄落子沉稳,思路清晰,显然也是棋艺高手。
沈其不敢大意,每一步都深思熟虑,时而进攻,时而防守,与玉仙骄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凉亭外,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棋盘上,光影斑驳。
两人专注于棋局,一言不发,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嗒嗒”声,清脆悦耳。
半个时辰后,第一局棋终了。
沈其以一子优势胜出,玉仙骄看着棋盘,眼中满是惊讶:“没想到沈卿棋艺竟如此精湛,朕倒是小觑你了。”
沈其拱手笑道:“陛下过奖,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陛下的棋艺,才是真正的高深莫测。”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拍了马屁,又不显得刻意。
玉仙骄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再来一局。”
第二局,玉仙骄改变策略,主动进攻,棋子凌厉,步步紧逼。
沈其从容应对,防守得滴水不漏,同时寻找机会反击。
两人又激战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沈其胜出。
玉仙骄放下棋子,轻叹一声:“沈卿果然厉害,朕甘拜下风。”
沈其连忙道:“陛下客气了,臣只是侥幸获胜。”
他话锋一转,试探着问道:“陛下召臣前来,想必不止是下棋这么简单吧?”
玉仙骄抬眸看向他,眼神深邃:“沈卿,你是朕如今最依仗的重臣,之前让你留在京城,暂时没让你回河间府,此事你可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