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其带着许鸢、林墨和赵峰回来了,许鸢手里还拿着一小袋沉甸甸的新粮种,袋子是粗布做的,上面印着“小牛村”三个字。
她的脸上满是兴奋,边走边说:“沈大人,你们这粮种也太神奇了!我刚才捏了捏麦穗,颗粒饱满,比普通麦子重不少,一亩地肯定能收很多!”??
赵峰手里没拿东西,却在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防御工事。
比如墙角的暗哨、亲卫队的武器,眼神里满是赞赏。
他是习武之人,最懂防御的重要性,知道这些布置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大作用。??
能做出这些布置,这位沈大人绝对不简单。
沈其笑着对许鸢说:“过些日子收获了,送你们几袋粮种尝尝。”??
慕容云看着几人,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县城了,多谢沈大人和几位夫人的招待。”??
沈其连忙挽留:“不再多坐会儿?晚些还有晚饭,让厨房做几道拿手菜,咱们再喝几坛仙骄琼,好好聊聊。”??
“不必了。”
慕容云摆摆手,语气不容拒绝,带着三个下属转身离开,连一句多余的客套话都没有。??
等慕容云一行人走远,沈其才转头问楚思然:“她刚才问了你们什么?有没有为难你们?”??
楚思然把慕容云的问题一一说了。
从案发当晚的行踪,到前一晚的同睡之人,再到那些关于行房的直白提问,连自己和姜璃的回答也详细说了一遍,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沈其听完,眉头皱了起来,沉吟道:“这个慕容云倒是工于心计,我之前小看她了,还以为她只会查案,没想到心思这么缜密。”??
姜璃疑惑地问:“她问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尤其是行房的事,跟案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看她就是故意刁难我们!”??
“她不是故意刁难,是在降低我们的防备心。”
沈其解释道,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你想啊,行房是最私密的事,正常人被问到都会紧张、羞涩,她就是想看看我们的反应,有没有因为提前串通而显得刻意。”
“要是我们回答得太完美,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刚才思然说记不清前一晚的事,就很自然,不会让人觉得是提前编好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问起身时间、有没有离开过,都是在确认我的行踪有没有漏洞,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说的太仔细,就显得不符合常理。
“你们想想,若是前些日子的事情你们谁还能记得滴水不漏,这么清楚?”
楚思然脸色微变说:“夫君,那怎么办,我刚才说的很仔细。”
沈其笑了笑,伸手握住楚思然的手,轻轻拍了拍:“没事,她就算觉得我在说谎也没用,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她查不出什么的,放心吧。”??
几女点点头,心里的担忧也消散了不少,楚思然道:“下次要是再问这种问题,我就说自己记性差,什么都记不清,看她还怎么问。”??
另一边,慕容云带着三个下属骑马回庆元县。
路上的风很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许鸢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些,忍不住开口问:“大人,您觉得沈其和杨万山的死有关系吗?”
“我看村里的百姓提起他,都快把他当神仙供着了,刚才我还看到有村民在自家门口挂他的画像呢!”??
林墨也跟着说:“是啊,我刚才问了几个在灵田干活的村民,他们说沈大人不仅帮他们种新粮种,还开工坊,让大人们有活干,之前闹饥荒,还是沈大人开仓放粮,救了不少人的命。”??
赵峰则比较谨慎,眉头微微蹙着,语气客观:“不过周至宗说沈其和杨万山有矛盾,杨万山还派人打过沈其的亲卫队,杀了他的手下,沈其有作案动机。”
“而且杨万山死的时间,正好在两人冲突之后,也太巧了,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慕容云沉默了片刻,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她却没顾上整理,突然开口,语气肯定:“我认为杨万山就是他杀的。”??
三人都是一惊,许鸢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连忙抓紧缰绳,大声问:“大人,您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们没找到任何证据啊!既没有目击者,也没有凶器,连案发现场都被破坏了!”??
她实在想不通,慕容云为什么这么笃定。??
“没有证据不代表没有嫌疑,有时候,过于完美的证据,反而更可疑。”
慕容云解释道。
“第一,根据现场来看,杨万山绝不是自己溺死的。”
“第二,沈其的行踪虽然看似完美,但太过完美反而显得刻意,像是提前准备好的剧本,每一个证人的证词都天衣无缝,连细节都对得上。”
“这在现实里很少见,更像是提前串通好的。”??
她顿了顿,又说:“所以,他的表情很淡定,因为知道我查不出证据,他的几位夫人,自然会完全站在他这边。”
许鸢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大人早就发现线索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慕容云道:“静观其变。”
慕容云说话向来如此,所以几人也没有什么疑问。
四人不再多言,策马加快速度,很快就消失在暮色中。
与此同时,庆元县知府衙门的书房里,烛火通明。
周至宗正亲自给杨克和杨明远倒茶,青花瓷茶杯里的茶水冒着热气,映得三人的脸色忽明忽暗。
“杨侍郎、杨御史,慕容云已经去过小牛村了。”
杨克点了点头,然后道:“周知府,你之前说找到沈其不孝的证据,现在能不能用上?只要能让他丢官,就算治不了他的罪,也能断了叶擎天的左膀右臂。”
周至宗笑了笑,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份断亲书和几张纸。
“这是沈其和他父母的断亲书,还有他父母的证词,上面写着沈其当年是用殴打、威胁的方式,逼他们签的断亲书,还把他们赶出家门,让他们流落街头。”
他把断亲书和证词递给杨克和杨明远:“就算慕容云查不出杨万山案的证据,沈其也难逃‘不孝’的罪名,按照大梁律例,不孝之人,轻则丢官,重则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