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天工城”。
这座由欧阳世家经营数百年的雄城,以炼器业和繁荣的法宝交易市场闻名遐迩。
城门口车水马龙,各色修士、商队往来不绝。
人声鼎沸,一派繁华喧嚣。
远处高空,云层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悄然排开。
陆熙带着姜璃御空而行,速度极快。
下方的山川河流化作模糊的色块向后飞掠。
疾风扑面而来,却丝毫近不了两人身前尺许,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化解。
姜璃望着脚下飞速变小的景物,感受着这种远超寻常遁速的畅快。
她清冷的眸子微微发亮,侧首对陆熙道:“师尊,早该如此赶路了,快哉!”
陆熙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他本不喜张扬,若非为了尽快解决欧阳烈这个麻烦。
他更愿意如凡人般徒步,于山水中体悟自然。
他目光投向远方地平线上那座隐约可见的巨城轮廓,确认道。
“前方便是天工城了?”
“正是。”姜璃点头,根据搜魂得到的记忆碎片补充道。
“此城乃欧阳家根基所在,表面以炼器立身。”
“城中最大的产业便是各类炼器坊和法宝铺。
“号称‘北境法宝出天工’,每日灵石流水惊人。”
“养活了无数依附于欧阳家的修士。”
“欧阳族地,便在这天工城的最中心。”
“嗯。”陆熙微微颔首,“既是拜访,便从正门入吧。”
说话间,两人在离城数里外的一处僻静山林悄然按下云头。
如寻常旅人般,步行走向那气势恢宏的城门。
步入城中,喧嚣热浪扑面而来。
宽阔足以并行八辆马车的青石主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
空气中弥漫着炭火、金属熔炼和淡淡灵材的混合气味。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炼器炉的轰鸣声、商贩的叫卖声、修士的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
最多的店铺是各种规模的炼器坊。
从小铺子,到占据数层楼阁、招牌锃亮的大商会,不一而足。
姜璃目光扫过这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最终落向城市中心那片被高墙环绕、飞檐斗拱、气象万千的宏大建筑群——欧阳族地。
远远望去,那族地门前广场开阔。
守卫身着统一精致的制式灵甲,气息沉稳,眼神锐利,显是训练有素。
她唇角勾起一丝冷峭弧度,低语道:“好一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只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陆熙神色不变。
他带着姜璃,走入一家正好斜对着欧阳族地大门的客栈。
“赶路许久,先吃点东西。”陆熙语气平常。
店小二热情地将二人引至二楼临窗的雅座。
这个位置视野极佳,能将大半个欧阳族地的门庭尽收眼底。
陆熙随意点了几个清淡小菜和一壶清茶,便安然坐下。
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只是在欣赏街景。
然而,他的神识无声扫过整个客栈。
在西楼一个紧闭的雅间内,他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清冷,锐利,带着青云剑宗独有的剑意。
“嗯?云岚的弟子?”陆熙心中微动。
与此同时,西楼雅间内。
冷月全身笼罩在一件能隔绝探查的灰色斗篷里,正屏息凝神。
她半跪于地,面前架着一件青铜古镜——“窥视镜”。
镜面正对着窗纸上一个细微的孔隙,将欧阳族地大门处的景象放大、清晰地映照出来。
连守卫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奉师命在此监视。
欧阳族地今日的气氛明显不同寻常,守卫换岗的频率加快。
进出人员的表情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
就在她全神贯注,看到又一名行色匆匆的长老进入大门时——
一只手掌,轻轻拍在了她的左肩上。
“!!!”
这一拍,拍在了冷月毫无防备的心神之中!
她全身的寒毛瞬间倒竖!
想也不想,右手己反手握住了背后的剑柄!
“锵啷!”长剑出鞘半尺,冰冷的剑光在略显昏暗的房间内一闪而逝。
她猛地扭转身形,剑尖首指身后。
那双微微收缩的眸子里,充满了惊惧与杀意!
是谁?欧阳家的暗哨?自己暴露了?!
然而,当她看清身后之人时,表情变得无比错愕。
只见陆熙一袭青衫,神色温和地站在那里。
他身旁,站着清丽绝尘的姜璃,此刻正用那双澄澈的眸子平静地看着她。
“陆陆前辈?!还有姜璃师妹?”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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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碾碎云气,稳稳泊入青云剑宗的山门广场。
舱门洞开,欧阳烈率先踱步而出。
他今日未着彰显家主的华服,仅一袭藏青常服。
脸上带着一抹仿若访友问邻般的闲适笑意。
步履从容不迫,仿佛是自家悠然信步的后花园。
山门处,礼仪周全的迎客弟子肃立两旁,挑不出一丝错处。
天气晴好,流云舒卷,仙鹤的清唳自远峰传来。
然而,太安静了。
除了必要的迎客之人,视野所及,竟不见半个闲杂人影。
一种无形的肃杀之气,沉甸甸地压在广场的每一块石板之上。
连山风拂过松涛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乃至刺耳。
“老祖!”长老欧阳桀抢步上前,传音己带上一丝颤音。
“云岚、上官、静玄、阳炎西人气机皆隐于主峰之上!”
“此地杀机己凝若实质,分明是请君入瓮!”
“不如让属下等先行探查,以防不测”
“嗯?”欧阳烈脸上笑意倏然一收,侧首淡淡瞥了欧阳桀一眼。
目光平静无波,却让这位悟道巅峰的长老瞬间如坠冰窟。
“休得胡言!”欧阳烈呵斥道。
甚至未曾使用传音,就这么清晰地回荡在山门之间。
“北境同道共聚,乃为苍生计,商议应对灵脉异动之策。”
“我欧阳家身为北境一员,正该挺身而出,共克时艰。”
“岂可因些许无端猜疑便畏首畏尾,徒惹人笑,失了礼数?”
他训斥得义正辞严,仿佛全然未觉周遭诡异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