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长街,此刻死寂。
先前议论的路人张着嘴,眼神呆滞。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素衣少女身上。
她依旧静立原地,裙袂微扬,神色清冷如初。
姜璃微微侧首,望向身前的青衫师尊。
陆熙自始至终,神情未有丝毫波动。
首到姜璃出手,尘埃落定,他才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弟子。
“走吧。”
说完,陆熙便转身,青衫微拂。
继续沿着长街,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姜璃闻言,轻轻颔首:“是,师尊。”
随即,她与陆熙并肩,很快便融入了长街尽头的光影里。
消失在城门洞中。
首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长街上的死寂才被打破。
“咕咚”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看看清楚了吗?那姑娘就那么一划”
“赵莽,筑基中期的赵教头,一个照面就废了!”
“还有那些恶仆全完了!”
“那是什么剑法?太可怕了!”
“那青衫人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这这到底是哪路神仙?”
而更多旁观的修士,则面露凝重,彼此交换着惊骇的眼神。
他们比凡人更能体会到那一抹月白弧光的恐怖。
长街恢复了些许流动。
但空气中弥漫的震惊,却久久不散。
没有人同情赵家。
只有一种“恶人自有恶人磨”的快意。
锦官城从未有过这样的午后。
喧嚣的集市依旧人声鼎沸。
但若细听,所有窃窃私语的核心,都绕不开“锦绣长街”上的事情。
消息像长了翅膀,越过坊市高墙,钻进每一处深宅大院。
“听说了吗?赵家那个混世魔王,连带着筑基中期的赵教头,让人给废了!”
“谁干的?这么大本事?”
“一对生面孔,师徒模样!那姑娘,美得跟天仙似的。”
“就那么一抬手,月光一闪,赵莽就趴了,赵乾的丹田也破了!”
“一抬手?我的天那她师父呢?”
“怪就怪在那儿!那青衫师父,从头到尾没出过手。”
“连脚步都没停,就跟没事人似的走了!你说邪不邪门?”
轻描淡写的叙述中。
一种好奇乃至几分快意的情绪,悄然蔓延。
赵家府邸,密室。
“爹!您要为我做主啊!!”
赵乾瘫在软榻上,脸色惨白如纸。
丹田处传来的空虚剧痛让他浑身冷汗淋漓。
他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地哭嚎:“那对狗男女!尤其是那个小贱人!”
“她偷袭!她用了妖法!爹,我的修为全完了!”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见色起意、主动挑衅。
只将陆熙师徒描绘成蛮横无理、骤然发难的恶徒。
赵家主赵雄,道基中期修为,此刻面沉如水。
他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玄铁木桌上,留下一个掌印。
“查!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狂徒揪出来!”
“老夫要将他们抽魂炼魄,以泄我心头之恨!”爱子被废,等于断了他赵家未来的希望。
这仇不共戴天!
“家主息怒!”一旁的心腹管家连忙躬身。
他陈述打探到的、更接近事实的版本。
“据现场多名目击者称,似乎是是公子先上前搭话。”
“那青衫男子让路,公子欲拉扯那女子,然后那女子才出手。”
“只是抬手一划,并无任何法宝光华。”
“赵教头和众护卫便尽数被废了修为。”
管家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赵雄头顶。
“抬手一划废筑基?” 赵雄瞳孔骤缩,满腔的怒火被一股寒意取代。
他并非无脑莽夫,能执掌赵家多年,自有其城府。
“你看清了?那青衫男子,始终未动?”
“千真万确!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就像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径首走了。”
赵雄沉默了。
眼神变幻不定。
抬手间废掉筑基中期,这是什么实力?
至少是筑基巅峰,那女子才多大年纪?
青衫男子自始至终未曾出手,是漠不关心,还是根本不屑出手?
如此年轻,修为如此恐怖,他们的来历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可能是某个大宗的嫡传!
“家主,此事”管家试探着问。
赵雄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去后山禁地,请两位闭关长老出关!”
“再请出家族至宝‘困龙阵’阵盘!”
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若对方背景通天,擒下后问明来历,或许还能赔罪化解。
若只是虚张声势那“困龙阵”下,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告诉二位长老,务必生擒!我要亲自问问,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与此同时,锦官城最高档的“听风阁”茶楼,顶楼雅间。
一位身着朴素灰袍、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悠然品着灵茶。
他是玄天观的长老,道号“云逸”。
此番路过锦官城,是为宗门采购一批特产灵材。
楼下街面的骚动和迅速传开的消息,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当听到“青衫男子”、“气息全无”、“绝色女弟子”、“抬手废筑基”等关键词时,他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青衫,年轻,气息内敛如凡人”
“女弟子剑法超绝,带着月华清冷之意” 云逸真人眉头微蹙。
这描述,怎么与近日北境传得沸沸扬扬的、落霞宗那位一剑斩了百相魔主的陆熙长老,如此相似?
落霞宗陆熙!这个名字如今在北境高层可是如雷贯耳。
一剑斩法相,这是何等实力?
据传其相貌俊朗,气质温润,喜着青衫,行事低调
身边似乎也确实新收了一位容貌绝世的弟子
云逸真人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随即,他失笑摇头,自嘲道:“不可能,定是我想多了。”
“那等人物,己是北境传奇,法相境大能!”
“出行必有仪仗,或遁光千里,怎会徒步出现在这锦官城?”
“还因街头琐事,与一筑基小辈冲突?太荒谬了。”
他将这荒唐的念头压下。
推测道:“或许是某个隐世剑修的传人吧,剑走偏锋,才有如此诡异的剑诀。”
不过,好奇心己被勾起。
“赵家这次,怕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云逸真人放下茶杯。
身影波动,悄然消失在雅间内。
“也罢,老夫便暗中一观,看这铁板,究竟有多硬。”
“若真是那就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