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田中信男心中一阵纠结,他想到了远在东京的妻子和刚刚学会走路的儿子。如果他成了支那人的阶下囚,他们一定会受到牵连。
家族的荣誉,也将因为他蒙上永世无法洗刷的污点。
可不投降,又能如何?
他抬起头,绝望地环视四周。
阿多丸号已经走投无路了。
田中信男愤怒地捶着地面,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大副的眼中精光闪铄,他指着远处的海面兴奋地大叫起来。
“西南方向!西南方向有船只正在靠近!”这声尖叫,让田中信男浑身一震。
田中信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抢过大副手上的望远镜,朝着西南方望去。
海天相接之处,一个灰色的影子,正在破开海浪,高速驶来。
那不是支那人的船!
田中信男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疯狂跳动起来。
那是阿美利加的军舰!
田中信男死死地握着望远镜,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绝处逢生。
他看到了希望!
阿美利加人也想要这船上的东西!他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支那人把这块肥肉吞下去!
让他们狗咬狗!
只要他们打起来,阿多丸号就有机会!
“快,给阿美人发信号!我们愿意向他们投降!这船上的东西绝不能落入支那人的手上!”
田中信男厉声呼喊,下达了命令。
太原舰,舰桥。
“报告舰长,西南方向发现驱逐舰一艘,正向我方海域高速驶来!”
雷达兵的报告声打破了舰桥内轻松的气氛。
“识别型号。”舰长依旧十分冷静。
“弗莱彻级驱逐舰!是阿美利加海军!”
“哦?”
舰长挑了挑眉毛,走到雷达屏幕前,看着那个正在不断逼近的绿色光点。
“这些阿美人,来得还真快。”
“给他们发信号。”
“警告他们,这里是华夏海域,命令他们立刻转向,远离交战区!”
“是!”
通信兵的手指在电键上飞快敲击,一道道警告,通过电波,传向那艘不速之客。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
雷达屏幕上,那个代表着美军驱一舰的光点,没有丝毫减速或转向的迹象。
“报告!对方无视我方警告!”
通信兵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怒意。
舰桥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舰长身上。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舰长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那个光点。
只是他那微微颤斗的身体,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不平静。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船长想起了百年前,同样是在这片大海上,外国的军舰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用炮火轰开了祖国的大门。
“踏马的!”
舰长一掌拍在了身前的桌子上,开始下达命令。
“这些洋人真当我们是百年前的鞑清了!”
“传我命令。”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狼群’、‘猎犬’编队,继续封锁,看好那条日本船,决不能让他跑了!”
“飞鱼编队,保持空中威慑,再敢有任何异动,直接给我炸了它!”
“是!”
一道道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最后,舰长的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副舰长身上。
“老赵。”
“到!”
“你来接替舰队指挥。”
副舰长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重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
舰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大步走向指挥台。
他拿起通话器,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太原舰的每一个角落,清淅地回荡在每一个水兵的耳边。
“太原舰,左满舵!”
“目标,西南方,阿美利加驱逐舰!”
“我们去会会这帮不知死活的牛仔!”
“轰——”
太原舰庞大的舰身,在海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舰首激起的白色浪花,如同愤怒的巨蛟,只一个加速,就脱离了原本的阵型,如同一名孤胆的骑士,独自迎向了那艘气势汹汹的弗莱彻级驱逐舰。
阿多丸号上。
田中信男通过望远镜,目定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支那人的旗舰,居然真的迎上去了!
他们疯了吗?
他们难道想和阿美利加人开战?
不,不对!
田中信男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那艘支那驱逐舰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还在不断提速!
它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它这是要去……撞击?!
太原舰舰长放下了望远镜,冷冷地看着前方那艘越来越近的阿美利加军舰。
他知道,对方也在看着他。
华夏军人从不怕比胆量!
弗莱彻级驱逐舰,s约翰斯顿号。
舰桥内气氛十分轻松,留声机里放着轻快的爵士乐。
“哦?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一群不知死活的黄皮猴子。”
米勒的语气里充满了轻篾,他抿了一口咖啡,看向身边的副官。
“他们居然敢把船头对准我们?这是想跟我们玩牛仔的撞击游戏吗?”
副官哈哈大笑起来。
“舰长,他们可能还以为这是一百年前的海战呢,居然还想用撞角解决问题。”
“真是可爱又可悲。”
在米勒眼中,这片海域就是阿美利加的后花园。
别说只有一艘奇怪的驱逐舰,就算整个华夏的海军都出来,又能怎样?
不远处的海域,就有他们的航母编队在游弋。
只要他愿意,一个信号发出去,铺天盖地的舰载机就能把这里炸成一片火海。
所以,他根本没把华夏海军的警告放在心上。
那不过是弱者的无能狂怒罢了。
“命令,保持航向,全速前进!”
米勒下达了命令,他甚至懒得再去看那艘冲过来的太原舰一眼。
“让他们看清楚,谁才是这片大洋的主人。”
“是,舰长!”
约翰斯顿号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如同一头横冲直撞的钢铁巨兽,迎着太原舰冲了过去。
两艘驱逐舰,象两名在远古决斗场上发起冲锋的骑士,拖着长长的白色尾迹,在蔚蓝的海面上拉出两条笔直的航线。
阿多丸号上,田中信男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死死地抓着望远镜,手心里全是汗。
打起来!
快打起来!
只要他们打起来,阿多丸号就还有机会!
太原舰舰桥。
气氛十分压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各种仪器发出的单调滴滴声。
“距离五海里!”
“距离四海里!”
“距离三海里!”
雷达兵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了些微颤斗。
舰长已经能清淅地看到对面那艘弗莱彻级驱逐舰上,飘扬的星条旗。
“报告!对方没有转向迹象!”
“报告!预计五分钟后相撞!”
舰桥内,水兵们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们都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疯狂的场面。
与世界第一海军的驱逐舰对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约翰斯顿号舰桥。
副官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他有些不安地看着舰长。
“舰长,他们……他们好象是来真的。”
米勒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放下了咖啡杯,重新举起望远镜。
那艘华夏驱逐舰的舰首,象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指他们的心脏。
那股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气势,让他心中莫名一寒。
疯子!
这群华夏人都是疯子!
“规避!右满舵!紧急规避!”
在两舰即将进入危险距离的最后一刻,米勒终于绷不住了。
约翰斯顿号的舰身,突然开始向右侧倾斜,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弧线。
堪堪躲过了太原舰的舰首。
两艘战舰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巨大的舰身带起的气流,让彼此的旗帜都疯狂地舞动。
太原舰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舰长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知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约翰斯顿号上,米勒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居然被一群黄皮猴子吓得主动转向!
这是阿美利加海军的耻辱!
“开火!”
米勒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暴跳如雷。
“给我把那艘该死的华夏驱逐舰轰成碎片!让他们知道挑衅合众国海军的下场!”
平复情绪后,这位阿美利加弗莱彻级驱逐舰舰长,下达了炮击的命令。
“砰!砰!砰!”
约翰斯顿号上的五门38倍径高平两用炮,发出了怒吼。
一枚枚炮弹拖着尖锐的呼啸,砸向正在高速机动中的太原舰。
然而,由于太原舰早已预判了对方的动作,提前做出了规避机动。
那几发炮弹,全部落了空。
在太原舰的侧后方,炸起几道冲天的水柱。
太原舰上。
“报告!敌舰率先向我舰开火!”
“狗日的!”
舰长还没发话,副舰长已经怒骂出声。
舰长缓缓转过身,脸上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平静。
“既然这帮阿美牛仔率先拔了枪。”
“那就好好招待一下他们,送他们去见他们的上帝。”
“海鹰-1,授权解除。”
“目标,约翰斯顿号。”
“发射!”
命令下达。
武器操控员的手指,重重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嗖!嗖!嗖!”
太原舰的舰体中部,三枚海鹰-1反舰导弹的发射箱盖板弹开。
三道炽热的火龙,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喷薄而出!
导弹拖着长长的白色烟尾,以一种近乎贴着海面飞行的高度,朝着正在转向,试图重新瞄准的约翰斯顿号,狂飙而去!
这一幕,让阿多丸号上的田中信男,看得目定口呆。
那是什么?
不是炮弹!
也不是鱼雷!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带着火焰和浓烟的武器!
约翰斯顿号的雷达,也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三个高速袭来的目标。
“警告!不明飞行物来袭!”
“该死的!那是什么?!”
米勒的大脑一片空白。
恐惧,象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下令规避,想让防空炮拦截。
但一切都太晚了。
海鹰-1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当他自大地妄图用近战解决太原舰时,结局就已经注定。
“轰!”
第一枚导弹,精准地命中了约翰斯顿号的舰桥!
剧烈的爆炸,瞬间将整个舰桥撕成了碎片。
米勒和他那杯还没喝完的咖啡,连同他的傲慢与偏见,一同化作了漫天飞舞的血肉和钢铁。
“轰!轰!”
紧接着,另外两枚导弹,一前一后,击中了约翰斯-顿号的动力舱和弹药库。
连环的爆炸,引发了殉爆。
整艘弗莱彻级驱逐舰,就象一个被拦腰斩断的巨人。
从中部开始断裂。
无数的火蛇,从船体的每一个缝隙里窜出。
最终,伴随着一声不甘的悲鸣,断成两截的船身,缓缓沉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短短三十分钟后,海面上,只留下一片燃烧的残骸,和一个个在冰冷海水中挣扎的黑点。
舰上幸存的阿美利加水兵,哭喊着,咒骂着,划着救生艇,拼命地逃离这片死亡地狱。
海面上,约翰斯顿号的残骸还在燃烧。
目睹了一切的田中信男,沉默不语。
他眼睁睁地看着阿美人的驱逐舰一个照面就被华夏人击沉。
那种恐怖的武器彻底颠复了他的认知。
“华夏人的导弹吗?”
“呵呵,看来,海军的那些大佬们,还瞒着大本营很多东西啊!”
田中信男苦笑,阿多丸号上的水手们已经失去了战斗意志。
通过望远镜,他们已经看到了负隅顽抗的后果。
“挂白旗,我们投降。”田中信男朝着大副挥了挥手。
大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船长!您说什么?!”
田中信男转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大副怒吼。
“我说!”
“挂白旗!”
这一吼,耗尽了他作为帝国军人最后的一丝尊严。
几秒钟后,大副象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点了点头。
“……哈依。”
没有合适的白旗。
一个水兵冲进船舱,撕下了一张床单。
那张带着褶皱的、甚至有些发黄的白色床单,被另一个水兵颤斗着,绑上了旗杆。
他拉动绳索,白旗慢吞吞地,升上了阿多丸号的主桅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