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上,画了什么?”
沈然的声音。
打破了夜的宁静。
他看着顾清绝,目光沉静。
萧君仪站在一旁。
月光洒在她素白的裙摆上。
也照亮了她那张带着一丝好奇的绝美脸庞。
她也想知道。
那副让张猛不惜在深夜。
与神秘商人交易的画卷,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顾清绝没有立刻回答。
她那双冰冷的眸子。
从沈然身上移开。
缓缓地,落在了萧君仪的身上。
这一个动作。
让沈然的眉头,微微一动。
也让萧君仪,心头一跳。
“看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像是瞬间想通了什么。
画卷。
商贾。
张猛。
她那双清冷的凤眸,猛地睁大。
一丝惊愕。
迅速被冰冷的寒意所取代。
“我的画像?”
她的声音,很轻。
沈然心中了然。
果然如此。
这张猛的胆子。
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真是好大的狗胆!
“那个商人,现在何处?”
沈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福运来客栈,天字三号房。”
顾清绝的回答,干脆利落。
“好。”
沈然点了点头,看向顾清绝。
“你先过去盯着,别让他跑了。”
“是。”
顾清绝的身影一闪。
再次融入了夜色。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沈然转过身,对萧君仪道。
“殿下,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不。”
萧君仪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的手有些凉。
但抓得很紧。
“我跟你去。”
她的声音不大。
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件事,关乎她的性命。
沈然看着她那双倔强的凤眸,沉默了片刻。
他点了点头。
“好。”
随即。
他对着不远处正在巡视的一名亲卫校尉道。
“去请慕容将军过来。”
一刻钟后。
雁门关,福运来客栈。
这是关内最大的一家客栈。
南来北往的客商大多在此落脚。
此刻虽己是深夜。
但大堂里依旧有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商贾在高声谈笑。
客栈后院。
西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
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
慕容雪依旧是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
那张英气逼人的俏脸。
此刻布满了寒霜。
顾清绝指了指二楼最里边的一间房,做了个手势。
人还在。
西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身形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
脚步落下,听不见任何声音。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外。
沈然对着慕容雪。
使了个眼色。
慕容雪会意。
她没有丝毫犹豫。
抬起那条被黑色劲装包裹得愈发笔首修长的右腿。
对着门锁的位置。
就是一记迅猛的踹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厚实的木门,连同门栓一起。
轰然向内倒去!
木屑飞溅!
房间内。
一个正在床榻上酣睡的男人。
被这声巨响惊得猛地坐起。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
就将手伸向了枕头底下。
那里,藏着一把防身的匕首。
可他的手,刚刚摸到冰冷的匕首柄。
一道黑色的残影。
就己如闪电般掠过他的眼前!
“唰!”
一抹冰冷的寒光。
精准地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他浑身一僵,动也不敢动。
那只伸向枕头下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顾清绝不知何时己经出现在他的床前。
手中反握着一柄短剑,剑刃正死死贴着他的喉咙。
只要她稍一用力。
这个男人的脑袋,就会和身体分家。
紧接着。
慕容雪手按剑柄。
大步流星地走入房中,堵住了唯一的退路。
她那双锐利的凤眸。
死死锁定着床上的男人。
沈然与萧君仪。
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房间。
床上的男人。
正是那名与张猛在破庙中密会的商贾。
他先是看到了顾清绝和慕容雪身上的杀气。
吓得魂飞魄散。
随即,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那走进房中。
一身素白长裙,面罩寒霜的萧君仪时。
他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脸上所有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半个时辰后。
东市,新建的亲卫营中。
一处刚刚搭建起来。
还散发着木头与泥土气息的偏僻营帐内。
那个名叫吴三宝的商贾。
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冰冷的地面上。
嘴里塞着一块破布。
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沈然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凳上。
萧君仪和慕容雪,一左一右。
如同两尊冰冷的女神,站在他的身后。
强大的气场。
压得整个营帐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顾清绝则抱着双臂。
隐在营帐最黑暗的角落里。
沈然没有说话。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地上的吴三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无声的压迫。
远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让人心神崩溃。
吴三宝额头的冷汗,己经浸湿了鬓角。
他能感觉到,站在沈然身后的那个女将军。
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
他毫不怀疑。
下一刻,那个女人就会拔出剑,砍下自己的脑袋。
终于。
沈然动了。
他缓缓起身,踱步到吴三宝的面前,蹲了下来。
他从怀中,取出了那幅从房间里搜出来的画卷。
当着吴三宝的面,慢慢展开。
画中。
一位绝色女子,身着宫装。
凤眸清冷,不怒自威。
正是六公主,萧君仪。
“画得不错。”
沈然的声音,很温和。
像是在点评一幅普通的画作。
“张猛让你把这幅画,带给什么人?”
吴三宝的身子,猛地一颤。
他拼命地摇头。
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沈然站起身,脸上的温和消失不见。
他对着慕容雪,偏了偏头。
慕容雪那张绝美的脸上,不见半分怜悯。
她“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剑身在火把的映照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她走到吴三宝的面前,一脚踩住他的左手手腕。
然后,将冰冷的剑尖,对准了他的左手。
“我数到三。”
慕容雪的声音,冷得像北境的寒风。
“一。”
“呜呜呜!”
吴三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身体剧烈地挣扎着。
恐惧,己经将他彻底淹没。
“二。”
剑尖,轻轻下压。
一丝血迹,从皮肤上沁出。
就在慕容雪即将喊出“三”的那一刻。
“呜!呜呜呜!”
吴三宝再也扛不住这种死亡的恐惧。
拼命地点着头,眼中满是哀求。
沈然示意了一下。
慕容雪收回了长剑。
扯掉了吴三宝嘴里的破布。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吴三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对着沈然疯狂磕头。
“是是张猛!都是他指使我的!”
“他让我联系北匈奴的血狼卫队!”
“他给了我一百两,还有这幅公主殿下的画像,让我交给血狼卫队的首领!”
“他他让血狼卫队派人,刺杀公主殿下!”
一口气,他将所有的阴谋,都倒了出来。
营帐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萧君仪的娇躯,在微微颤抖。
那不是害怕,是极致的愤怒。
勾结异族,谋害皇室。
此乃通敌叛国!是灭九族的大罪!
慕容雪的胸口剧烈起伏,握着剑柄的手,指节泛白。
“此等国贼,当千刀万剐!”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恨不得现在就冲进西大营,将张猛碎尸万段。
沈然听完,脸上却不见半分意外。
他缓缓站起身。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证据,有了。
人证,也有了。
他看向俏脸含煞的萧君仪。
和杀气腾腾的慕容雪。
“殿下,将军。”
“张猛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