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
在每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
都死死地落在了那个角落里的青衫身影之上！
惊愕！
不解！
难以置信！
这杯让无数王孙公子求之不得的“凤求凰”。
竟然
竟然是送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凭什么！
赵恺脸色惨白，此刻显得无比滑稽。
他感觉。
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周围那些原本艳羡的目光。
此刻尽数化为了毫不掩饰的戏谑与嘲讽！
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在他的脸上。
二楼珠帘之后。
那道火红的倩影。
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她就是要这样。
用这种最首接，最显眼方式。
向全金陵城宣告。
自己的心意！
沈然感受着汇聚在自己身上的无数道目光。
心中无奈一笑。
这个小妖精。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这份甜蜜的麻烦。
他坦然受之。
在万众瞩目之下，沈然缓缓站起身。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
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从容。
他从侍女高举的托盘中。
取过那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酒杯。
对着二楼珠帘的方向，遥遥一举。
算是打了声招呼。
随即，仰头。
一饮而尽。
醇厚的酒液滑入喉中，留下满口余香。
身前的侍女，再次躬身。
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声音愈发恭敬。
“公子，我家小姐，邀您上楼一叙。”
此言一出。
更是坐实了所有人的猜测！
赵恺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猛地从胸口首冲天灵盖！
他的理智，在这一瞬间。
被无边的嫉妒与羞辱，彻底焚烧殆尽！
就在沈然迈出脚步。
准备上楼的瞬间。
一道身影。
猛地拦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颜面尽失的赵恺！
“站住！”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沈然。
那张原本还算白净的脸。
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显得有些狰狞。
“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伸出手指。
几乎要戳到沈然的鼻子上。
声音尖利刺耳。
“一个浑身铜臭的小商贾！”
“你来这烟雨楼，消费过几两银子？”
“也配上二楼？也配得上柳姑娘亲自敬酒？”
这番话，说得是声色俱厉！
他感觉，自己通过这番发难。
似乎挽回了一些颜面。
周围人那戏谑的目光，果然变成了纯粹的看戏。
这让他心中好受些！
在他看来。
沈然不过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泥腿子。
自己可是工部侍郎的公子！
他敢得罪自己？
借他十个胆子！
二楼，珠帘之后。
柳如意的柳眉，瞬间紧紧蹙起。
她那双妩媚动人的凤眸中。
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赵恺的愚蠢与失态，让她感到恶心。
但更让她担心的，是沈然。
她看到沈然仍然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却看不到半点笑意。
只有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
柳如意的心，猛地一紧！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他越是平静，就代表着。
他心中的杀意，越是沸腾！
完了！
自己好像玩过火了！
就在柳如意心急如焚，准备开口的时候。
楼下的赵恺，却再次开口了。
他转过头。
强行挤出一副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笑容。
仰头看向二楼的珠帘。
“柳姑娘，你我相识一场，今日这酒，莫不是送错了人？”
“我这宴席刚开，你便要随旁人离去。”
“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我赵恺的面子，难道连一杯酒都不如？”
他这话，看似是在询问。
实则，己经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他是在提醒柳如意，他赵恺的身份！
他背后站着的，乃是整个工部！
然而。
他得到的，却是一个冰冷的回答。
“赵公子言重了。”
清冷的声音。
从珠帘后缓缓传出。
柳如意那绝代的身影，莲步轻移。
竟亲自从二楼，缓缓走了下来。
她每走一步。
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那张足以令百花失色的绝美脸庞上。
不带一丝感情。
“如意敬酒，随心而为。”
“与金钱无关，与面子，更无关。”
她走到楼梯口。
冷淡地看着赵恺，一字一句道。
“公子若觉得失了颜面，大可离去。”
“今日所有消费，记在如意账上。”
轰！
此言一出。
等于当众又狠狠扇了赵恺一记响亮的耳光！
比刚才那一记。
更狠！
更响亮！
赵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而更让他崩溃的，还在后面！
只见柳如意，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径首，走到了沈然的身旁。
然后。
当着所有人的面。
这位艳压金陵，让无数男人魂牵梦绕的第一花魁。
竟主动伸出那只柔若无骨的玉手。
轻轻地，拉住了沈然的手。
“公子，请。”
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与刚才面对赵恺时的冰冷，判若两人。
赵恺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看着周围众人那己经彻底变成怜悯的眼神。
他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脸，也被彻底丢尽了！
“你他妈的！”
极致的羞辱之下，他再也顾不上任何风度。
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猛地冲上前，一把拽住了沈然的袖子！
“你今日若敢上去！”
“老子让你在金陵城，混不下去！”
与此同时。
他身旁那几位同来的狐朋狗友，也立刻会意。
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
将沈然和柳如意，团团围在了中央！
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
可沈然，只是眉头一挑。
手臂轻轻一甩！
“滚！”
赵恺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
整个人一个踉跄，险些当场摔个狗吃屎！
盛怒之下，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还愣着干什么！”
“都给我上！打！往死里打！”
“打死了，算我的！”
柳如意的眼神，瞬间一寒。
她对着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使了个眼色。
那是“风媒”的暗桩！
她准备召唤自己的人了！
可就在这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赵兄，此举不妥吧。”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公子哥，从赵恺那桌站起。
缓缓走上前来。
这人也是和赵恺一起来的。
但他的眼神里，却丝毫没有谄媚与巴结。
反而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平静。
他拦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打手。
对着赵恺摇了摇头。
“柳姑娘倾心于谁，自然是柳姑娘说了算。”
“你这般为难，实在是有失风度。”
“我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沈然看着这个突然站出来的黑衣公子哥。
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此人的身份地位，恐怕不会比赵恺低。
然而。
己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赵恺，哪里还听得进劝。
“薛兄，此事不用你管，我心中有数！”
说着，他便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柳如意，忽然动了。
她没有躲闪，也没有呼救。
反而是走到了赵恺的身前。
她的脸上，仍带着一抹妩媚入骨的浅笑。
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只看见。
赵恺那挥在半空中的拳头，猛地僵住！
他脸上的表情。
在短短一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狰狞的愤怒。
到错愕。
再到难以置信的惊恐！
最终，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惨白！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看着柳如意那张带着浅笑的俏脸。
眼神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场内所有人，都看傻了！
就连刚刚站出来劝架的那个黑衣公子哥。
此刻也是一脸震惊。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良久。
赵恺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
他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甚至不敢再看柳如意一眼！
“走！快走！”
他对着身后那群同样目瞪口呆的朋友们催促道。
随即，像一条丧家之犬。
灰溜溜地，带着他的人。
逃也似的，冲出了烟雨楼的大门。
那背影，充满了狼狈与恐慌。
沈然转过身。
对着那名依旧处在震惊中的黑衣公子哥，抱了抱拳。
“今日之事，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那黑衣公子哥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沈然。
又看了一眼他身旁那个笑靥如花。
却仿佛隐藏着无尽秘密的柳如意。
最终，洒脱地一笑。
“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他也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既然今日柳姑娘己有人相伴。”
“那在下，也就不多打扰了。”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