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带来的温暖与担忧被李沐言小心地收敛起来。他深知，此刻的温情脉脉无法应对暗处的尖刀。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眼前的危机，才能让家人真正安心。
好言安抚，并让刘子怡和张舒窈安排四位老人在附近酒店住下后，病房重新恢复了作战指挥部的冷峻气氛。那条来自市局的神秘信息和“寰宇科工”这个名字，成了新的焦点。
“舒窈，立刻动用一切法律和商业调查渠道，查这个‘寰宇科工’。”李沐言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个面对父母略显脆弱的人从未存在过，“股权结构、法人代表、主营业务、合作伙伴、尤其是其军工背景的成色和来源，越详细越好。”
“明白。我会通过离岸的商业调查公司和多层关联方进行查询，避免引起对方警觉。”张舒窈立刻领会，走到外间开始拨打电话。
“子怡，远航科技生产线整合和秦峻的改造方案，进度不能停。另外，以沐言科技的名义，向燕京市消防局正式递交我们的整改方案和保证书，态度要诚恳，姿态要低。罚款第一时间缴纳。”李沐言思路清晰，“同时，让市场部田蕊和行政部曲晶晶，准备一份面向公众和合作伙伴的声明，强调火灾是意外，公司承担全部责任，并已迅速完成整改，业务未受重大影响，重点突出我们接手远航科技后产能恢复和保障供应的信心。”
正面回应，稳定舆论，同时暗度陈仓。刘子怡点头，迅速记录并安排下去。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王鑫一脸兴奋地冲了进来，甚至忘了平时的礼节，手里挥舞着一块电路板。
“李总！成功了！秦博士他……真是个神人！”王鑫激动得语无伦次，“你看！这是用远航那条老掉牙的产线，加上他那个鬼画符一样的工装改造后生产出来的主板接口件！精度虽然比我们原来的设计差了零点几个微米，但完全达标！良品率已经稳定在百分之七十了！成本只增加了百分之十二！”
李沐言接过那块还带着余温的电路板，手指拂过上面精密排列的元件和秦峻改造后特有的集成点。冰冷的触感下，仿佛能感受到一种野蛮生长的、坚韧的生命力。
这是废墟里长出的新芽，是绝境中闯出的生路！
“好！”李沐言眼中终于迸发出灼热的光彩，“王鑫，给你和秦博士记头功！告诉姚兴启，立刻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优先保障这条改造产线全速运转！我要在一周内，看到五千片合格的主板下线！”
“没问题！”王鑫胸膛一挺，大声应道，转身就要跑出去。
“等等！”李沐言叫住他，“秦博士那边，安保级别提到最高，生活待遇按最高标准再翻一倍。他要什么，只要地球上有的，想尽一切办法给他弄来！”
“明白！”王鑫重重点头，风风火火地跑了。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张舒窈也从外间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查到线索的凝重：“寰宇科工查到了。注册时间三年，法人代表是一个叫‘赵天宇’的人，背景很干净，甚至可以说平平无奇。但这家公司的股东结构非常复杂，层层穿透之后，指向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基金，实际控制人成谜。其主营业务对外宣称是高端精密仪器代理和技术服务，但根据有限的公开招投标信息显示，它确实能拿到一些门槛极高的军工配套小订单，涉及精密光学和特殊材料处理。而且……”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通过特殊渠道查到，这家公司近两年高薪挖走了不少来自国有研究院、涉及敏感项目的退休专家，名义上是技术顾问。”
所有线索似乎都能对上了！特殊材料处理、军工背景、退休专家……与“professor j”的特征高度吻合！
“赵天宇……”李沐言默念着这个名字，他知道这大概率只是个摆在台前的白手套，“继续深挖那个离岸基金，查它的资金往来，特别是大额资金的流入流出记录。还有，查寰宇科工近半年的项目往来和人员招聘，重点看有没有与‘江’姓或海外背景深厚的材料专家有关的记录。”
“已经在做了，但这需要时间，而且很容易触动警报。”张舒窈语气谨慎。
“我知道。所以我们要双管齐下。”李沐言目光锐利，“让老赵动用他的‘特殊’渠道，想办法从侧面了解这个寰宇科工，特别是它的实验室或者核心研发区域在哪里，有什么异常。注意，绝对不能被对方察觉。”
这已是游走在灰色地带边缘的指令。张舒窈深吸一口气，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我会和老赵沟通尺度。”
病房内再次陷入忙碌。李沐言靠在床头，大脑飞速运转，将一条条线索拼接、分析、推演。寰宇科工是突破口，但背后那个隐藏在开曼群岛之后的“教授”，才是真正的目标。
就在这时，他的邮箱提示音响起。是一封来自海外加密服务器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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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件人匿名。标题只有一个单词：“greetgs”
李沐言瞳孔一缩，点开邮件。
内容依旧简短，却让他脊背发凉：
“寰宇科工？不错的开胃菜。真正的盛宴，才刚刚开始。期待与你对弈，李同学。”
没有落款。
对方不仅知道他在查，甚至对他刚刚获得的线索都一清二楚！这种无所不在的监控感，让人毛骨悚然。
这已不是商业竞争，而是一场猫鼠游戏，而对方，显然是那只将爪子按在老鼠身上、享受着猎物恐惧的猫。
李沐言猛地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恐惧之后，是滔天的怒意和更加冰冷的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秦峻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秦峻不耐烦的声音：“喂？谁啊？正忙着呢！”
“秦博士，是我，李沐言。”李沐言的声音异常平静，“你之前提到的，那种能集成在微型结构里，用于极端环境实时监测的光纤传感网络……它的极限响应频率和抗干扰能力，能不能再提升一个数量级？我需要它能捕捉到最细微的、非自然的应力突变和热源异常。”
电话那头的秦顿了一下，似乎被这个突兀的专业问题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忘了不耐烦：“提升一个数量级？你开玩笑呢？那需要重新设计传感元材料结构和核心算法……嗯……等等，如果用那种新型的……”他陷入了自言自语的技术沉思。
“钱、设备、人，都不是问题。”李沐言打断他，“我需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可行性方案和测试样品。这可能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活下去。”
秦峻沉默了几秒，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你又惹上什么更麻烦的变态了？……不过……这挑战有点意思。行，我试试！但别催我！”
挂了电话，李沐言眼中寒光闪烁。
你想对弈吗？
好。
那我就陪你下这盘棋。
看看是你的暗箭厉害，还是我的盾牌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