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辉额头青筋暴起，佝偻着腰，不停喘着粗气。
他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
孟毅的速度太快，他倾尽全力也只看到了个尾巴，知道任含妍死的很快，但具体过程，不得而知。
他看到了那些高阶神恩者做鸟兽散，看到了一阶欲望导师在孟毅的视线下突兀至极的死去。
看到这些后，他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这是怎么做到的？
无法理解。
还有，那两个东西应该是…神性？在看到神性的同时，他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了映射的名字，【痛苦】 、【欢欲】。
紧接着，两缕神性盘旋在一起，勾勒出一道虚幻之门。
不同于一般的破妄者满心好奇，李文辉对自己这双眼睛，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
再加之曾经在孟毅那里一不注意看到某个“星图”后，差点死去的经历，他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想要仔细看一看的冲动。
这个决定让他得以存活，他没有用肉眼“直视”那道虚幻之门，但仍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这主要体现在一系列的自残行为，以及对周围所有事物爆发出的强烈渴望和冲动。
李文辉松开了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坚硬碎石，内城城墙不知什么时候整体坍塌了。
应该是在自己被影响之后。
他捧起垂落在胸前的皮肉，这是他自己从脸部顺着脖子一路扯下来的，强忍剧痛，胡乱贴了回去。
他略微抬头，满目皆是浓郁的猩红色雾气。
这让他很是安心。
“吾主…”
他低声喃喃了一句，旋即伸手一把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卡通眼罩。
既然已经安全，那就没必要再忍受来自眼罩的某种“骚扰”了。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眼睛居然会被眼罩用强…多亏自己眼睛异于常人，否则岂不是得变成瞎子？
他喘了两口粗气，还好，身上虽然血肉模糊，但多为一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那道虚幻之门并没有刻意针对谁，自己这情况，只能算是受到了波及。
欢欲尊主和痛苦女士吗？
结合自身情况和看到的神性，李文辉很自然地做出了判断。
居然连超凡道具都能影响。
他手中的卡通眼罩，仍然做着各种各样的努力和尝试，宛如一只小泰迪…
一时间，他有些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能记得狗狗的名字。
吧嗒一声，他将不安分的眼罩扔到了地上。
这种影响应该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等后面再拿回来…
随后，他忍着疼痛，从身上摸索出了几瓶治疔药剂。
这些东西等阶都不高，事实上，他成为高阶也没几天，身上哪有好东西，但是足够应付这些皮外伤。
只不过，他耳中传来了几声压抑着的，低低的痛苦呻吟。
脑海中混沌一片，未曾彻底清醒的李文辉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般，蓦地回头。
只见一个血肉模糊的躯体，在地面上不停蠕动…
在他回头的同时，本来就微弱的痛苦呻吟变得更低。
李文辉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个人怕我。”
不怕才怪！
云安城是什么情况，他心知肚明。
普通人在神恩者面前，哪个不是战战兢兢？
他的头脑突然变得清淅了起来，视线随之望向其它地方。
只见城中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人影，以及…被欲望所支配的人。
当然，除了人还有物。
主要是那些超凡物品。
得益于破妄者强悍的视力，李文辉可以看到很多东西。
比如…有人和一口刀展开了亲密肉搏，难免受到了预料之外的伤害，但无意间完美符合了【痛苦】和【欢欲】。
有雕像挥舞着手中带刺的铁鞭…无差别行刑。
有人扯出了自己的肠子，环绕在脖子上试图让自己窒息。
他还看到了傅宛秋…
这个来自渊安城的二阶苦痛修女，不知通过何种手段幸存了下来，此时正张狂大喊：
“我要把自己变成…”
“变个狗屎，变！”
孙飞羽的定力要强一些，他已经从莫名的影响中恢复了过来，此时正抽身而退。
他猛地伸手重重一拍，将傅宛秋将要离体飞起的头颅给按了回去，大拇指顺势按进对方眼框中，啵地一声按爆了对方一只眼睛。
稍微宣泄一下压力。
随后是噼里啪啦的响亮耳光声，以及惶急中带着兴奋的大吼：
“跑！现在是逃命的时候…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而且，你看到了吗？”
他嘭地给了傅宛秋肚子一圈，让后者弯腰干呕，把属于他的，长相柔美的滑腻舌头给吐了出来。
长长的舌头像条围脖一样环绕到了孙飞羽的脖颈之间，舌头上的嘴巴不停开合，满是魅惑之感的声音急促响起：
“痛苦和欢欲，真是双子，我的猜测没错，没错！
只要找到那个双子途径的神恩者，把他们的血液替换到你我身上…
哈…哈哈哈…”
傅宛秋于痛苦中昂起头颅，她对自己受到的暴力待遇很是满意，只是稍有一些疑惑：
“可是，就算你我成为双途径神恩者，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叫孟毅的…绝对不止一阶！”
她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露出了明显的畏惧之情。
“玛德，和你说了多少遍，先跑！”
孙飞羽粗暴地拽着对方的头发，疾速向城外冲去。
他本能地抗拒考虑这个问题，会显得自己的努力方向很可笑…
是啊…还有什么意义呢？
最高委员会其实都名存实亡了。
可不向这个方向努力，自己还能如何？
拯救世界吗？开什么玩笑？
李文辉远远眺望着两人远去，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这两人，哪怕放在一众“各有千秋”的高阶神恩者中，也是相当令人不齿的存在。
他紧了紧手中的药剂，没有去管自己的伤势，而是迈步向脱离自己最近的那团模糊血肉走去。
毕竟同样的伤，放自己身上和放普通人身上，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随着他靠近对方，那团模糊的血肉发出了惊惧的叫声，似祈求，又似认命般的哀嚎。
“别怕，我和其他神恩者不一样。”
李文辉尽可能温和地开口，有着瞳术的加持，他轻松地找到了对方的嘴巴，并将药剂灌了进去。
一个、两个、三个…
他现在只能救下这么多人。
看着满城痛苦挣扎的人，他略显无力地抬头，猩红的雾气于头顶不停翻涌…
“吾主…我该怎么做？”
他轻声问了问，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云安城有仓库，而且，也可以找一找有治疔能力的神恩者，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总是有办法的。
他将眼罩取回，迅速开始了行动。
他一向都很有行动力，而不是只知道向神灵祈求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