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许长安才真切明白,为何阵法能稳坐修仙百艺鄙视链的顶端。
他虽未涉足炼器之道,但以自身触类旁通的“悟性”不难看出,炼器与炼丹实则异曲同工一都是提取灵材精华,通过打入禁制激发材料本身蕴含的灵性,并将其最大化。
在他看来,炼器的难度甚至比不上炼丹。
毕竟炼器失败后,尚可回收部分材料重新提炼;而丹药一旦炼制失败,轻则化为灰烬,重则含有剧毒,容错率实在低得可怜。
劣质丹药或许还能勉强服用,但炼制失败的丹药往往剧毒无比,即便服下不死,其中的杂质也极有可能让修仙者的修为终身被困原地。
至于符录之道,许长安觉得相对容易,他所缺的不过是合适的传承与材料。
唯有这阵法之道,让许长安首次体会到什么叫“一个脑袋两个大”,他连入门方法都毫无头绪。
符阵虽属于阵法范畴,实则参考价值有限。
因为其本质与阵法师预先炼制好的阵盘阵旗并无区别,只需掌握激活方式、配套符录与诀窍,再辅以神识和秘法便可运用。
许长安怀疑叶家的《玄阴符经》就是一位阵法大师和符录大师留下的传承。
真正的阵法修行要复杂得多:首先得掌握望气术、堪舆术、观星术、术数等一系列辅助法术;其次必须找到合适的场地布阵;还需精通阵盘、阵旗的炼制技巧;更不用说那些复杂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符文、计算与禁制了。
许长安盯着那些晦涩难懂的阵法口决,突然象想起什么似的苦笑道:“都修仙了,居然还得学数学?!”
他揉了揉太阳穴,心中五味杂陈。
本以为获取阵法传承是最难的一关,没想到阵法本身才是真正的“拦路虎”。
那些复杂的阵法计算、精密的符文排列、玄妙的天地之理,哪一样不是要耗费大量心力才能掌握?
“难怪阵法一道能站在修仙百艺的巅峰—”许长安喃喃自语,眼中既有敬畏,又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虽说阵法一道所需的法术他一个都不会,但他有金手指,只要入了门,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炼制阵盘阵旗,对他来说也不算难。
学习符文,这和符录制作有相通之处,同样难不倒他。
至于术数—车到山前必有路。
许长安相信前人的智慧。
看了这么多,许长安也发现,阵法一道所需的根本不是资源,而是资质,是对阵法的悟性!
其他三门,不管是炼丹、炼器还是制符,实际上都能用大量资源堆,通过海量的失败,总能总结出一些经验技巧,从而慢慢提升。
换句话说,只要不怕浪费资源,总能有所进步。
但阵法就如同数学,看不懂就是真看不懂。
即便投入再多资源,花费再多时间,也无济于事。
恐怕这才是修仙界阵法师最少的真正原因!
想到这儿,他不禁为青阳宗的那位二阶阵法师感到心疼。
二阶阵法师,在修仙界的地位实际上已不比假丹修士低,关键是对方还年轻,谁也说不准能不能晋级三阶。
正常情况下,任何势力只要阵法师资质不是差到离谱,都愿意投入大量资源帮其突破修为瓶颈。
可对方哪怕不死也会落得终身囚禁的下场。
“符录富一生,丹器穷三代,阵法毁一生!!!”
看着玉筒中明显是某个后辈的批注,许长安嘴角一阵抽搐。
回想一下好象确实如此。
修仙者中,哪怕是大势力里,符师无疑是最多的,炼丹师和炼器师次之,而且通常只有有家族背景的人才会钻研,而阵法师则极其罕见。
许长安修仙至今,也只见过那位生死未卜的青阳宗修士。
“算了,反正我现在有符录之术傍身,阵法之道也不急。还是等修为遇到瓶颈时,再抽时间研究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阵法天赋再说—”
许长安异常豁达,反手将记载阵法的玉筒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许长安驾驭着乌云幡一路向西疾驰。
赤焰门周边局域,像大湾乡、青竹峰、月牙岛都在徐国北部,而他此行目的地赤蛟仙城,位于徐国西北角的云雾山山脉和赤水河畔。
御兽廖家同样在西北,但位置偏南,两地被云雾山脉的一条支脉隔开。
云雾山脉广袤无垠,据传赤水河的源头就在其腹地。
然而,哪怕是元婴修士,也不敢贸然深入这片神秘之地,据说里面盘踞着不止一头四阶妖王。
哪怕支脉,结丹修士进去都可能有去无回。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
许长安眼前出现一片起伏的荒芜群山。
按玉简地图所示,他距离赤蛟仙城不足一千里。
这半年,他始终保持适中的飞行速度,既不过快消耗法力神识,也不过慢眈误行程。
长途跋涉和短途斗法时的极速飞行截然不同,后者消耗巨大,炼气中期修士连一炷香都撑不住。
即便许长安法力深厚且能自动回气,全力飞遁也只能坚持大半个时辰。
为保万全,他始终维持七成以上的法力储备,仅用炼气中期的遁术,这使得他的行进速度比预想中慢了许多。
又飞行三四百多里后,一座隐匿在群山间的仙城轮廓渐渐显现。它坐落在赤水河畔,
宛如一头蛰伏在薄雾中的蛮荒巨兽。
沿途开始零星出现往来飞行的修士,大多是炼气中后期境界,个个目光锐利、神情警剔。
其中不少人浑身煞气弥漫,显然是在云雾山脉或赤水河中历练过的厉害角色。
“难怪都说赤蛟仙城周边的修士作风剽悍。”许长安暗自思忖。
就在这时,他的神识突然捕捉到数里外传来的斗法波动。
凭借不久前突破炼气八层带来的敏锐感知,以及强大的神识探查能力,他发现在一处隐蔽的山丘间,数名修士正在生死相搏。
一层简易阵法遮掩了大部分动静,若不是许长安神识超群,远超炼气修士根本察觉不到。
“都给我杀了!”
一方是两名戴着枯木面具的炼气后期修士,一高一矮,一壮一瘦,正在肆意屠戮。
另一方是一家三口: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金妹,我拖住他们,你带苗儿快跑!”
中年男子声嘶力竭地喊道,他身上已有多处伤口,法器灵光黯淡,布满缺口。
他妻子体态丰腴,约三十来岁,是炼气六层修为;女儿只有炼气三层。
高大的面具男子炼气九层修为,操控一对圆环法器,把中年男子逼得险象环生。
矮瘦的面具男炼气七层,操纵一双利爪,轻易破掉少妇的符录护罩,狞笑道:“啧啧,美人儿!年纪是大了点,皮肤倒还水嫩,屁股也不小—要是现在立刻跪下吹奏一曲,老子心情好或许饶了你和你女儿一命。”
“混帐东西!动作快点!少给老子精虫上脑!”高大面具男不耐烦地呵斥。
“好嘞,六哥!”矮瘦面具男惋惜地瞥了眼美妇,全力催动法力,利爪瞬间将她撕成两半。
少女随后也被虐杀。
“金妹!苗儿!”中年男子目眦欲裂,发出临死前的怒吼。
“敢在赤蛟仙城附近杀人夺宝,终有一日—”
一家三口转眼便陨落了。
许长安心中暗叹,他即便有心相助,也来不及出手。
现在尘埃落定,他更没多管闲事的打算。
“哈哈!杀人夺宝算什么?我们可是连赤焰门弟子都杀过不少!!!”
矮瘦面具男狂妄的笑声肆意传来。
许长安眉头微蹙,正欲飞离的动作不禁迟缓了些许。
“小子!看什么看?”两名面具男发现路过的许长安后,露出凶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