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靠在柔软的沙发里,叠着腿,用一种审视艺术品的姿态,打量着赤脚站在地毯上的凌清雪。
她确实很狼狈。
那张曾被誉为北华大学神话的绝美脸蛋,此刻沾着灰尘与干涸的血污。
曾经一尘不染的运动服破了几个口子,露出下面同样沾染了污垢的雪白肌肤。
整整三天。
对于一个曾经活在云端、连指甲都修剪得完美无瑕的冰山校花而言,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酷刑。
秦欢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并非洁癖。
但他即将拥有的藏品,必须是完美的,不容许一丝瑕疵。
秦欢站起身,没有多余的言语,随意地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衣物,扔到了凌清雪的脚边。
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
是他的衣服。
“脏。”
他只吐出一个字,语气里的嫌弃却毫不掩饰,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凌清雪最后的自尊。
“去,把自己洗干净。”
他用下巴,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浴室在那,有热水。”
热水?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凌清雪麻木的神经上。
她猛地一颤,身体僵硬。
她抬起头,那双黯淡的凤眸里,第一次浮现出比震惊更加剧烈的情绪。
那是一种近乎荒诞的悚然。
“你…你这里”
她的嗓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还能洗澡?”
这不能怪她。
末日降临,水,是比黄金、比食物、比任何武器都更加珍贵的战略资源。
每一滴,都意味着生命的延续。
无数幸存者,连喝上一口浑浊的水都是奢望,更遑论用来清洗身体。
那是神明才配拥有的权力。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用一种谈论今天吃了什么的随意口吻,说出了“热水”这两个字。
秦欢没有回答她这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他只是重新坐回沙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d势,像是在等待一出早己写好剧本的戏剧,上演它必然的结局。
凌清雪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那扇代表着另一个世界的浴室门。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尊严的碎片上。
当她推开那扇磨砂玻璃门时,一股温热的、带着水汽的暖流扑面而来。
眼前的一切,让她的呼吸,再一次停滞。
宽敞。
明亮。
地面铺着防滑的灰色瓷砖,干爽洁净。
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足以照出全身的镜子。
镜子旁的洗手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她只在末日前用过的洗面奶、牙刷、牙膏。
而最让她大脑空白的,是那个独立的淋浴间。
银色的金属花洒,正无声地向下流淌着温热的水流,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片氤氲的水汽。
哗啦啦的水声,是这个末日里,最奢侈、最动听的交响乐。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然后,她的视线,越过淋浴间,落在了那个东西上。
一个由纯白玉石打造的、看起来浑然天成的浴缸。
浴缸里,盛满了清澈见底的、正冒着丝丝热气的水。
一个淡蓝色的信息框,在浴缸上方,只有她能看见。
【天然温泉浴缸(完美级)】
【效果:浸泡可缓慢恢复生命值与精神力对一阶段丧尸病毒感染,具备治愈效果。】
轰!!!
治愈丧尸病毒。
凌清雪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她刚刚为了妹妹,赌上了自己的一切,才从这个男人手里换来一支血清。
她以为那是奇迹。
她以为那是自己用尊严换来的恩赐。
可现在,她才发现,那个所谓的奇迹,在这个男人的家里,只是一个可以随时使用的、固定的摆设。
人与神。
她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这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原来,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付出的代价。
因为他拥有的,是自己连想象都无法企及的整个世界。
凌清雪缓缓伸出手,解开了运动服的拉链。
沾满污秽的衣物,一件件滑落在地,露出了那具因为饥饿与疲惫而略显消瘦,却依旧曲线玲珑的完美胴体。
她赤着脚,走进了淋浴间。
当温热的水流,第一次冲刷在她冰冷的肌肤上时,她浑身一僵,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舒服。
太舒服了。
温热的水,带走了她身上三天的污垢与疲惫。
也带走了她内心深处,那最后一丝可笑的倔强与不甘。
她闭上眼,任由热水冲刷着自己的长发与身体。
那些曾经的骄傲,那些清冷,那些挣扎,都随着地上的污水,一同被冲进了下水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从未想过。
在这样的末世里,自己竟然还有机会,能享受到如此极致的舒适。
这感觉,让她沉沦。
让她上瘾。
也让她彻底认清了现实。
她在浴室里待了很久。
久到外面的秦欢,都快要失去耐心。
当凌清雪再次走出来时,她己经换上了那件宽大的白色t恤和短裤。
湿漉漉的长发,如黑色瀑布般披散在肩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她白皙如玉的锁骨上,然后缓缓滑落。
洗去了所有尘埃的她,美得惊心动魄。
那张脸,像是神明最完美的杰作,左眼下的那颗泪痣,为她平添了一抹惊艳的破碎感。
只是,她那双总是蕴含着冰霜的凤眸,此刻却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抗拒与挣扎。
秦欢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才是他想要的。
一件被打磨干净,即将被刻上专属印记的,完美艺术品。
凌清雪走到秦欢的面前,停下脚步。
她没有说话。
只是那么平静地站着,微微垂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只留下一个白皙优美的下颌线。
她在等待。
等待着他的指令。
她己经放弃了所有思考。
从今往后,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的一切,都将属于眼前这个男人。
而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服从。